这匹马是死后才抵达爱丽舍福地的,比起让它出去忍受日光的灼烫,还是留在冥界更适合它。
雅辛托斯在驰骋中抽出塞在腰带间的布条,系在马鞍上,在越过地狱门前猛然勒住缰绳,抓住阿卡的手:“跳!”
“锵!”弯刀在阿卡手中划出一轮森寒的残月,斩断冥界士兵们挥来的武器。
下一刻,两人便从马背向着地狱门飞扑而出,撞进一片漆黑。
黑暗中,雅辛托斯能感觉到阿卡再次像之前被月神掷下时那样,伸展手臂包围住了他,两人在深不见指的黑暗中滚动了不知多少圈,撞进一片明晃晃的日光。
地狱门内。
睡神修普诺斯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扇着羽翼落地,抓住在地狱门前茫然用蹄子蹭地的马的缰绳,瞅见一根布条:“凭此马……可交换神器一件?”
要是在今天之前,修普诺斯看到这根布条可能还会好笑,觉得冥后真会开玩笑,人类怎么可能铸造得出神器,就算能铸造出,又能有多大威力?
可就在现在,哈迪斯陛下还躺在行宫中未曾睁眼;他的睡神之力能让塔尔塔罗斯入睡,却对雅辛托斯毫无卵用……
修普诺斯又望了一会地狱门,揉了揉马脑袋:“行,你小子算是有人罩了。”
逃跑的时候连一匹马都想着要照顾到,看来哈迪斯陛下是不可能有事的了。
·
雅辛托斯的运气说差不差,说好不好。
他们既没有降落在老家斯巴达,也没降落在动乱中的马其顿,而是落在一个叫做优卑亚的海岛上。
比起斯巴达,这座海岛更接近雅典,它位于雅典的北方,和雅典隔海相望。
它的占地面积还挺大,至少在地中海星罗棋布的诸多岛屿中,算是比较大的海岛。但这也意味着,岛上流窜的海盗会更多。
“嗯……”雅辛托斯望着那些擦肩而过的水手,因为对方身上的咸腥味微微皱了下鼻子,顺手捣了阿卡一下,“你当时怎么没想着把商线铺到这里?”
他已经把闲置多时的面具重新戴上,红披风也收了起来,原本身上一码红的衣裳脱下来跟牧羊人换了普通衣裳,才得以伪装成普通路人在优卑亚的大路上行走。
阿卡似乎在想别的心思,身体绷得有些紧。
雅辛托斯手肘挨到对方结实的腹肌就意识到这点,恶趣味久违地翻了上来:“问你话呢,你刚刚在想什么?嗯?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真要说的话,阿卡要说的话应该就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但这会儿雅辛托斯还没跟他把事儿说穿,所以还真有点好奇阿卡在想什么,索性诈对方一下。
阿卡抿了下唇,随后看似不悦地皱起眉道:“我在想之前那些果子。当时我没在意你说的那个问题,问侍女要到以后就直接端回来了,现在想想是应该多加警惕,很可能上面就有什么障眼法。”
“……”说实话,这话题你要不提都过去了,雅辛托斯看似赞同地点点头,“就这个?”
阿卡蹙眉:“还有什么?”
多了去了,比如你是谁,为什么附身在阿卡身上,到底是不是因为喜欢我……
雅辛托斯看了阿卡一会,觉得这家伙问也不会说,指不定一开口还把人吓跑了:“没什么。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打听到马其顿的消息,顺便跟我兄长报个信。”
他佯装无事地继续往前走,还没几步,就听阿卡语气淡淡道:“……我想起来这里有个雇佣兵点。只是现在所有人都在出任务,据点里应该没人。但他们驯了鹰,你想寄信,我可以用鹰哨把鹰叫来。”
“……”雅辛托斯再次意味深长地看向阿卡。
哦,突然想起来这儿有雇佣兵点。
上一秒你还想不起优卑亚岛上有你们协会的据点呢,下一秒你就知道他们都去出任务了?
雅辛托斯微抬下巴:“你叫。”
他倒想看看,阿卡这身衣服从上到下什么兜都没有,那些什么手套鹰哨都从哪套出来的?
“……”阿卡的神情再次微微紧绷起来,只是表现在脸上就显得更加冷淡。
但雅辛托斯已经看破一切,眼神眨也不眨地盯着阿卡。
哦,不动了。没想到我会突然盯着你不放对不对?
雅辛托斯莫名获得了某种诡异的乐趣,干咳了一下,不得不侧开脸抬手微遮住嘴,才得以遮住过于明显的笑意。
不用移回视线,雅辛托斯都能感觉到身边的人顿时放松下来,接着传来布料窸窣的声音,好像某人真像模像样找了一会鹰哨,随后才传来哨鸣声。
雅辛托斯又遮了一会嘴,才勉强掌握住有点失控的表情管理,一脸正经地看向阿卡手中的鹰哨面露惊讶:“你从哪翻出来的,衣服连个暗袋都没有。”
阿卡绷着脸,透过看似淡泊的假相,雅辛托斯仿佛都能看到对方正在疯狂转动大脑:“袖子里。”
“……”又想笑了,忍住。雅辛托斯不得不再次侧开脸,假意咳了几下,才忍住笑意,以及自己正在翻腾的、想紧追不舍假意惊问“天哪,能不能藏给我看,怎么做到一点隆起没有”的满腹坏水。
苍鹰的及时降落拯救了在场的两人,雅辛托斯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随意找了个酒馆,问趴在柜台打盹的老板要来纸笔,刚要落笔,就听身后有人一把推开大门,骂骂咧咧地在近旁的桌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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