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太后手捻佛珠,缓缓拨动了两下,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温柔而祥和,道:“皇帝做事自有决断,两国喜结秦晋之好,乃是国之大事,说来是哀家逾越了,希望皇帝不要见怪,也望凤曦能够自己想通吧。”
太后说完,闭了闭眼睛,念了句佛揭,看上去真似一个慈眉善目的女菩萨。
君沉璧没说话,拂衣淡淡道:“太后若没有其他事,朕就先回去了。”
“且慢。”太后睁开眼,“如今凤曦和亲在即,你皇妹都要出嫁了,皇帝何时准备立后?”
顿了下,太后又道,“哀家不是你的生母,按理说,不应插手此事,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后,这宫里要是有了女主人,哀家也可早日将凤印移交,从此安心礼佛了。”
一副对天下女子至尊的权势毫无眷恋,只愿常伴青灯古佛的模样。
君沉璧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嘴上却冷淡道:“此事无需太后操心。”
…
待天子从慈安宫离开后,兰嬷嬷端着半盏汤药出来,服侍太后喝下,一边道:“当初若是没有娘娘您,焉能有陛下今日之尊?如今陛下却是全然不将娘娘放在眼里了。自古立后之事,都是由太后择人选定,可陛下不让娘娘插手,咱们家大姑娘如何能够为后,承恩公府如何能够维系昔日荣光?”
说到这,兰嬷嬷躬下身去,“还请太后娘娘早做打算。”
太后面不改色地喝完苦涩的汤药,擦了擦嘴角,道:“哀家省得。”
第157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69
君沉璧从慈安宫回来,太后劝他立后的事,他没告诉秦歌。
他的这位“嫡母皇太后”打的什么主意,君沉璧心里很清楚——
无非是想维系承恩公府的满门荣耀。
承恩公府、谢家的长姑娘谢容华,据说从小按照皇后的标准培养。
承恩公府想要这位长姑娘延续她姑母的荣光,让谢家一门再出一位皇后。
君沉璧幽幽冷笑。
可惜,他永远不会让她如愿的。
…
君沉璧不久前才狠狠地欺负了人,晚上自然乖觉得什么都没做,只抱着少年入龙惟,哪怕凤眸憋得通红,也要用手臂搂着秦歌的腰身睡。
秦歌倒不算累,嗅着殿内燃着的龙涎香,幔帐落下来,四周光线微暗。
他昏昏欲睡之时,听见暴君在耳边低语呢喃,“你可愿光明正大站在朕身边?”
秦歌半梦半醒地微哼了声,“嗯?”
君沉璧缓缓收紧手臂,“……那朕就当你答应了。”
*
凤曦公主和亲漠北,远嫁塞外,乃国之大事。
君元瑶即使再不愿,也得披上火红嫁衣,挥泪坐上和亲的鸾轿,履行她大雍公主的使命。
待公主和亲事了,不知是谁率先在朝堂上旧事重提,再说起立后。
换作从前,一心辅佐明君的秦歌,自然是规劝皇帝立后的臣子之一。
毕竟,天子无后,没有子嗣,影响国祚。
现在嘛……
他都跟暴君鬼混到一起去,明知道这绝不算明智之举,但,已成既定事实,就落棋无悔。
君沉璧是他的人,不管他什么身份,是皇帝,还是平民,既然是他的人,招惹了他,就不要想着全身而退。
也休想他是多大公无私的人,笑看暴君迎娶她人,再微笑拂衣去。
——他从来不是这般大度的人。
所以,在以承恩公府谢氏为首的一众,在朝堂上引经据典、言之凿凿、上从尧舜下从先帝举例,一国天子若是没有继承人,将会引起国之动荡,希望暴君尽快立后,生下嫡出的皇子,安定天下的时候,秦歌垂眸一言不发。
因此,秦歌也错过了丹陛之上的天子,从他身上划过的目光。
…
即使秦歌这个状元郎一言不发,也不影响朝臣们唾沫横飞,慷慨激昂的上谏。
或许,他们也知道,想让天子当即同意立后的事宜,必然是不可能的,他们这位陛下说一不二。
所以,齐齐口风一转,陛下您暂时不立后也成,好歹选个秀吧?
遥想先前,他们不就是这般令陛下迎了秦氏女入宫的吗?
可是,这些大臣们这回却打错了如意算盘,天子半点没松口选秀的事儿,冷怒拂衣而去。
散朝后,众臣三三两两地往金銮殿外走。
承恩公府谢氏一族这般为了私利,希望天子选妃立后的,虽然占据朝臣中的大多数,却也不乏真正的忠良之臣,只是希望大雍国祚福嗣绵延罢了。
秦歌听见忠臣感叹,“昔日申屠贵妃当道,先帝独宠妖妃,纵容那申屠氏残害子嗣,直到晚年都无后可以继承大统,只有几位公主存活于世,咱们陛下如果不是被偷偷养在冷宫,哪里能够有今日,或许是见惯了先帝的荒唐,陛下如今才不愿亲近女子,迟迟不肯选秀立后吧。”
又有人持不同的观点,“我看未必,你们可别忘了,陛下先前还有一位贤妃呢。坊间都传,贤妃娘娘为陛下而死,陛下对‘她’情深意重,故而迟迟不愿纳新人。”
“坊间传闻岂能当真?”
“那不然你说,陛下为何抵触选秀?”
几位老大人较量嘴皮子功夫,不知怎的,把秦歌给拉住,“状元郎,你来说说,陛下是为何不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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