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齐璨起身了,她站在床边,目光柔和地看了熟睡的慕容玦一眼,也没有叫秋菊过来服侍梳洗,直接出去了。
在外室守夜的秋菊和春兰一听到动静就利索地收拾东西,准备给她梳妆。
秋菊问道“小主怎么起得那么早?”
齐璨没有回答,垂着眼睛。
春兰扯了扯秋菊,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小主可是要梳洗?”春兰细心地发现了齐璨眉宇间的黯然,声音轻轻的。
齐璨点了头,闭目思量着什么。
漱洗完,齐璨沉默地注视着模糊铜镜里的窈窕身影半晌,轻启朱唇“秋菊,去唤玦儿起身了。今个儿去太后那请安。”
春兰脑子利索,转得快。联系昨晚齐璨在晚宴的脸色和现在的愀然神色,自然想到了其中的缘由。小心地轻叹一口气。
齐璨拂了拂眉尖,将眉上的青黛抹淡些,平静地问:“不奇怪?”
春兰闻言立刻站直身子,神色认真道“小主做什么,奴婢们自然是不奇怪。更何况现在小主自己都得小心万分。”
齐璨眸子放空,放下了手中的桃木梳子。
“你说的没错,这宫里向来只有拥有皇上的垂怜才能活得荣光而长久。”
话语带着几丝缥缈。
春兰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梳子,动作轻柔地顺着齐璨光滑的发丝“恕奴婢斗胆说一句,不知是奴婢的错觉还是什么,总感觉小主对这宫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有在关涉到三皇子的时候,小主好像才多了几分生气。不过您如此护着三皇子自然是好的。”
“那你觉得我这个做法有错吗?”
春兰没有立刻回答,手上继续忙着“小主的做法自然是没有错的,三皇子需要成长,需要太后娘娘的庇佑,需要在后宫赢到最后的太后娘娘的教导......”
话突然停住。
齐璨疑惑道“怎么了?”
春兰小心说:“不知有句话奴婢当不当讲。”
“说吧。”
“奴婢怕小主这番作为若是不告知三皇子,只怕是会离心。”
齐璨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十分浅淡“这倒是无妨,我不愿让他这么早知道这些肮脏。”
春兰替她梳好发髻,将梳子放回盒中“小主的想法也是好的。”
瞥到出来的小小身影,齐璨止住了话头,转过去问道“玦儿好了吗?”
“嗯。”
齐璨迈着小步子走到他面前蹲下“今个儿要去给太后拜年,玦儿该说什么?”
慕容玦神色冷淡“祝皇奶奶岁岁年年,寿比南山不老松。”
齐璨笑了,眉目似水,轻轻地揉揉他的脑袋“玦儿说这话时应该笑笑,玦儿长得好看,不笑的话可惜了。”
慕容玦皱着眉头躲开那只手“知晓了。”
去太和宫的路上,齐璨一直紧紧握着慕容玦的小手。
慕容玦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只柔若无骨的手,没有说话也没有挣脱开,只是悄然拉紧了些许。
因为只有嫔位的妃子才能来太和宫请安,且太后不掌管后宫许久,所以这么早就来太和宫的也就只有齐璨等人。
太和宫的宫女自然是认得常来太和宫陪太后的齐璨,赶紧进去传话。
不多时,太后宫里的嬷嬷水华就出来喜笑颜开地迎齐璨进去“也就属岚嫔小主最有心了,这么早就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齐璨笑容浅淡“水华姑姑谬赞了。”话落拉着慕容玦的小手迈过朱红色的门槛进了内屋。
慕容玦一看到太后就暖暖地笑开了“皇奶奶好!望皇奶奶寿比南山!”小孩的声音清亮,十分讨喜。
太后慈祥地笑着点点他额头,抱起了他坐回椅子上“就你嘴甜,讨喜得很。”
齐璨侧过头微微撇嘴,这个小破孩,对着自己就冷漠地要死,对外人都比对她温暖。
太后刚拿出一个玉制的孔明锁放到了慕容玦手里教他玩,水棠就端着茶点进来了。
齐璨捻起一块马蹄糕,和着茶水细细品味。
慕容玦神色专注地盯着手里的孔明锁,小小的手指穿梭其中,让人几乎看不清动作。
太后徐徐放下茶杯,给齐璨使了个眼色,示意去隔壁里间。
齐璨一直就等着太后的眼神,马上起身跟随在太后身后。
期间,慕容玦抬头看了齐璨的背影一眼,然后低下头寒星般的眸子冷冷地盯着手里早已解开的孔明锁,又重新锁了回去,再继续解。
进了隔间,太后坐在正位上神色莫测“让哀家猜猜,是不是皇后想要动玦儿了?这段时日她可是想方设法地想要见见玦儿啊。”
齐璨袖中的手缩紧“是的,太后娘娘。”
空气突然安静。
许久,太后才说话“你不适合这皇宫。你当真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是特地想要照顾玦儿的?哀家虽不管后宫之事,可这些哀家还是知道的。”
齐璨垂下眼睛,没说话。她本来就没指望太后会发现不了她的算计。
“你心善,而玦儿这么大了,根本没有哪个宫妃想要抚育,唯独你愿意接这摊子,还这么悉心照顾,确实是心良善得很啊。可惜哀家老了,这后宫也管不住了。”
这话……难道她是不想管玦儿了?
齐璨一听这话,登时就紧张了,抬起头“太后娘娘,求您帮帮臣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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