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语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现在心情很复杂，一面震惊茫然于他所说的被开除，一面慌张无措于自己过往恋情以这种方式被曝出来，心底里还有更深的一面是为秦陆这样不顾体面地找她大闹而感到寒心和难受。
    种种情绪，导致甘语一时来不及拦下秦陆，只见秦陆情绪激动地指着她的鼻子越说越上头：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跟她在一起没告诉你是我不对，那你就非要闹得我丢工作！？你从来都是这样，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觉得崩溃啊，我才觉得很累啊！在一起这么久，你不让我碰你，你满世界去问问，哪对情侣谈几年不做爱的？！你自己有毛病就去医院看！你搞什么冷暴力！我在的时候不珍惜，我跟别人在一起你又来这样闹！？”
    周围的议论声一下子变大了，办公室里嗡嗡的，甘语的脑子也嗡嗡的。
    秦陆现在一心认定是她去举报他，破罐子破摔的临走也要这样闹一场将她拖下水吧？
    她们部门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甘语看到了躲在众人身后的黄晶晶。
    黄晶晶在人群后面看着她，没什么表情。
    甘语发觉自己的心口有点疼，随着秦陆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心口的痛感也越来越明显，像被谁的手狠狠攥住了心脏一样喘不过气。
    跟秦陆说分手的时候她都没觉得心痛，她是生气，是愤怒，是难过，但是没有这么痛。这一刻，她是真的觉得心在疼。
    她用力压下眼中的泪意，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都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还怕什么丢人不丢人。
    “给我闭嘴！”
    她“嚯”的站起来厉声喝道：“在我们没有正式说分手前，你和黄晶晶在一起，就是劈腿！我扇你们巴掌，骂你们，我没觉得我做错。不和你做爱是因为你不行，不是我有毛病。我没有冷暴力你，是你先和我吵架说要冷静冷静，结果在我听你建议去冷静的时候，你和黄晶晶搞在了一起，要我把聊天记录发出来再确认一下吗？”
    丢脸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为自己澄清，占据有理的高地，不能被泼一点脏水，留下任何一个谜团污点，不然以后是真的没脸在公司混了，甚至整个圈子都没法立足。
    黄晶晶皱着眉，脸色十分难看，她没想到甘语会直接在众人面前把这些事情捅出来。
    她所认识的甘语，极好面子，凡事讲体面，是绝对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泼妇一样与人争吵，更不会拿这种私密事出来说。
    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秦陆又急又怒，指着甘语大声道，“我说了我那时候没和她在一起！你能不能不要再扯上别人了！这跟她没关系！这就是你自己的问题，是你自私自利，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是你从来没把我放心上！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为什么就是不知道反省反省你自己……”
    甘语只觉得有一把火从心间直冲到头顶，冲得她整个脑壳都空了。
    没等秦陆把话说完，甘语已经绕过办公桌冲到他面前，扬起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
    甘语的手都被震麻了。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瞬间盖住了所有的议论声，整个办公区立时变成静音模式。
    秦陆双眼发红地看着她，有些哽咽地怒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动手？”
    他说完就伸手要上前推甘语，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拦住了脚步。
    那只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往后一搡，他连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是一个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旁边有人递给男人一个透明文件袋，叫他：“厉总。”
    围观的所有人都像不会呼吸了一样，现场静得可怕。
    厉望南接过文件袋走到秦陆面前，一把摔在他的胸口，又掉到了地上。
    “没有人举报你，自己看看自己做过的事，公司现在只是开除你已经是很人性化的处理结果了。”
    秦陆愣了一下，立刻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袋，打开拿出几张纸，只看了一眼，脸就白了。
    厉望南看了眼自己的秘书，秘书立刻挥手让跟来的保安架走了秦陆。
    他这才低头瞥了眼腕间的手表，沉声道：“十点的会议改到十点半，各组准备好报告。”说完，眼神似不经意般地掠过甘语，又道：“甘女士先去换套衣服，然后来我办公室。有替换的衣服吗？”
    甘语还没回过神。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个男人，满脑子都是五个大字的环绕弹幕：
    怎会如此啊！！！
    旁边的同事赶紧推了推她，甘语立刻道：“有，有的。”
    厉望南点点头，带着秘书走了。
    甘语满眼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头发有点湿，右肩也湿了一片，他出门即将拐弯的时候，她看到他的两只裤脚也是湿的。
    部门老大满脸阴沉地留下来环视一周，言简意赅对众人道：“刚才那位是厉总，我们公司的新老板。”说完又看了眼甘语，道：“你快去收拾一下找厉总。”
    甘语麻木地弯腰拿起挂在办公桌下的袋子，里面是她放着的备用衣服。
    几个平时跟她关系好的女同事见老大走了，才敢过来悄悄安慰甘语。
    “甘语，别担心，既然公司已经把他开了，你好好跟厉总说说情况，应该没事的。”
    “就是，你打起精神啊。”
    “不要care渣男，要我说你就该多扇他几巴掌！活该！”
    “……”
    几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却没有向她打听什么，只是安慰她。
    甘语很感动，她问最早向她报信的那个女同事：“我没来之前，秦陆是不是来过一趟了？”
    女同事目光同情地看着她，点点头说：“刚上班就过来了，说你背刺他，有几个男同事起哄，秦陆就说你们是高中同学，大一就在一起了……”
    她观察着甘语的脸色，越说声音越小，其他几个人都向她使眼色，让她别说了。
    甘语点点头，冲她们笑笑：“我知道了，谢谢姐妹，改天请你们吃饭。”
    几人又说了几句才各自回工位了。
    甘语拎着袋子满腹心事地走出去，刚拐个弯，就被人一把捞进了怀里。
    她吓一跳，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了她的男四号炮友。
    甘语：“……”
    她的炮友还是那么帅气，发丝的潮湿程度像那晚在酒店洗完澡出来时一样，怀里的温度令她瞬间回忆起那晚他把鸡巴塞进她身体里时的温度。
    她打了个冷颤，忽然发觉可能是因为自己现在体温太低了。
    厉望南把手伸进她的衣领里感受了一下，说：“去我休息室。”
    甘语从他怀里挣开，这才亡羊补牢般地想起看看两边，见没有人才说：“我先去把湿衣服换掉。”
    厉望南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顶楼的专梯走去：
    “去我的休息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