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只对她道:太子忧思甚重,回东宫让太医好好看看你眼睛。
说到这儿,皇帝又看向杨忠义, 似是玩笑般问道:杨卿, 你瞧朕这儿子可配你闺女?
杨忠义刚刚并未急着回话, 只一直垂眸沉思,待皇帝现在当着众臣面上问了,他才笑着走上前,躬身道:陛下哪里的话,能与太子为妻,是小女之福!
皇帝似是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一股脑儿给了杨忠义并杨依依许多赏赐,又让钦天监选个良辰吉日。
众臣皆知,皇帝这一遭,不过是走个过场,打从之前皇帝想立六皇子为太子时,就属意杨家女,如今太子换了人,太子妃人选却不会变。
但杨忠义是余王一派,皇帝这是明目张胆与余王抢人,没什么是比姻亲更牢靠的,皇帝这一招实在高明。
只是,余王焉能忍气吞声?
群臣垂着脑袋,心里都琢磨着,这事能成否?
还是
再残一个太子?
太子妃一事算是板上钉钉,燕娇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她不经意侧过身子,就见燕茁看着她的目光,宛如吐着信子的毒蛇。
燕娇心里一凉。
这一早晨乱七八糟的事让皇帝头疼得很,说完了此事,就摆摆手下了朝。
燕娇望了魏北安他们一眼,见卢清被卢父提着耳朵一顿踢,魏北安也被乐阳侯拉着离开,几人朝她看过来,目露同情。
燕娇::
燕娇气得眼睛有点儿疼,刚要抬手揉,就见眼前一双细长的手摊开,上面放着一方绣雀鸟的丝帕。
她不解地抬头,却见是谢央,自从那日在鹊夜湖同他说过话,平日上朝,倒是已许久不同他相谈。
他说:用帕子吧。
燕娇有些怀疑地瞧着他,谢央心眼子就像有九孔似的,每个孔都比她心眼儿大,许久不同她说话,今日示的哪份好?
不过,她还是接了过来,多谢。
那帕子凉凉的,放在眼睛上,解了不少痒意,另一只眼盯着他,问道:太、太傅怎、怎还、还没、没走?
谢央打量她几眼,笑道:那日郑善先生来臣府上取乐谱,说殿下于琴学一事上甚是刻苦,还说要同他做师兄弟。
听谢央这话,燕娇脸一红,见他嘴角含笑,更是羞得想钻进地底。
殿下无需介怀,琴与诗一般难学。谢央缓缓从袖中掏出一份乐谱,双手奉上,郑先生托臣为殿下写些谱子和乐理知识,还请殿下过目。
燕娇一手捏着丝帕,一手飞快接过,多、多谢。
她一说完,就飞快跑出殿外,再不想看谢央那似笑非笑的模样。
只等她回到东宫时,不免想起郑善的老师李安乐,便招来壶珠,问道:怀春可来回过话?那李安乐都见过什么人?
壶珠回道:昨日怀春公子来了信,只说那李安乐没什么动作,平日里都自己在家里待着,也不出门,府中的下人除了买菜,也不出门,感觉像半个仙人似的。
燕娇心里奇怪,难道是李安乐起了疑?还是他真就如隐世之人一般?
燕娇摆摆手,只道:算了,想必从他那儿也打听不到什么了,让他们不必再看着他了。
壶珠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睛,甚是心疼道:怎么出去一个晚上,眼睛就肿了?
燕娇一听她提起这事,不免想起昨日夜黑风高,那白菜地上方立着一个黑不隆冬的大物,当即甩了甩头,把脑袋埋在被子里,闷闷出声,无事,等、等太医来叫我。
壶珠一脸奇怪地看着用被子把头紧紧捂住的燕娇,这是怎么了?
是夜。
西华大街之上,三匹骏马飞驰,当先一人身着墨蓝金线祥云纹衣裳,身下骏马上覆紫色罩袍,上绣一个大字谢。
几人一路向东而至金珠巷,巷子一片沉寂,只闻得阵阵马蹄声响。
三人至谢府门前,翻身下马,步履匆匆,径直往谢央的三牙屋走去。
谢奇一扭头,见了这几人,眉头一拧,冲当先一人一拱手,便倚靠在栏杆上。
当先一人略点点头,走到谢央身旁,见他面上覆着一本书,脚步微顿。
谢央听到声音,缓缓直起身子,将书拿下,看向来人,如何?
正如兄长所料,益州官员贪腐,多是余王派系,我们派人透露给裴寂,并未被他察觉。
谢央正了正身子,沉吟道:他倒未必不会察觉,只是如今顾不上给他传递消息的人罢了。
谢宸一怔,旋即回道:兄长放心,尾巴都让我扫得干净,不会让他查到兄长的。
谢央点点头,瞧了他一眼,问道:你从哪儿过来的?
谢宸摸摸鼻子,知道这位兄长定是闻到他身上的脂粉香了,他不敢说话,被谢央盯得紧了,才回道:我这不是怕被人发现,就绕了路嘛。
谢央嗤了一声,绕去了平乐坊?
谢宸抿着唇,不敢再言,谢央打量起他的衣裳,叹了一声,还特意沐浴更衣一番?
谢宸耳尖一红,转移话题道:听说太子在查舅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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