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现在的顾忌,才是真正的懦弱。
她是不敢爱。
怕了这巍巍皇权,怕了这满城算计,最怕的……还是他的心。
……
按着宸王的“吩咐”,腊月二十,容菀汐就真的只是在升平院设了一场家宴而已,依旧叫了霓裳和莺莺燕燕过来歌舞,一点儿新意也没有。
府里的姬妾们平日里都是自己关门儿过自己的日子,而且很多人都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宸王了。这一次有机会到宸王面前来,自是极尽所能地争奇斗艳,除了柳美人和刘美人之外,包括赵姑娘和冯美人在内,都是好一番精心打扮。就连薄馨兰,今日都穿得光彩照人的。
薄馨兰很少穿这样抢眼的颜色,平日里的衣裳都是青色那类的老气颜色,今日却穿了一身金丝绣的紫色衣裙,配着她孕期的好气色,端的是光彩照人。
如今她是这王府里的侧妃,身后儿又有两个未央宫的奴婢服侍着,自是和其他姬妾不可相提并论。
卢采曦特意早早儿地过来了,又抢了原本应该属于冯雅意的,右首第一位的位子。如今她也是有孕在身,虽然有贬位之事在前,但抢了冯雅意的位子,依旧没有人敢诟病什么。
歌舞、欢宴,一切都如常进行着。宸王所预料的,卢采曦会在这次夜宴上弄点动静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持续了一个小时的晚宴里,卢采曦的屁股就离席,一直稳稳地坐在她的位子上。
宸王心不在焉的,似乎对她是否动手并不在意。只是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吩咐了大家伙儿退下,做了一些例行的关切。笑意晏晏,却是对嘴不对心。
宸王的关切之语说完,刚起身,就见卢采曦也随之起身。向宸王和容菀汐施了一礼之后,又向薄馨兰施了一礼,歉然道:“妾身身子有些不舒服,可否请殿下和两位娘娘恕罪,容妾身这就离席?”
“哪里不舒服?等下让靳嬷嬷去找鞠大夫给你瞧瞧。”宸王道。
“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罢了,怕是……怕是吃得有些反冲了……”卢采曦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意思是,她内急。
宸王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笑道:“那你快些回去吧!可别耽搁了。”
“是。”卢采曦说完,带着秋燕和靳嬷嬷,先于所有人离了席,出了升平院。
这样子,非但不像是有什么图谋,反而是故意避嫌呢。
宸王的目光并未在卢采曦身上停留,就好像原本今晚的夜宴,也并非是为卢采曦而设的,悠然地下了高位,慢悠悠儿地在卢采曦身后离开了。
看到宸王和容菀汐离开,其他几位姬妾,碍于有未央宫的人在场,便不敢先离开,而是等着薄馨兰先走。
薄馨兰随着宸王出了正殿之后,她们才跟了上来。
一场生日宴无甚新意,可以说是无趣至极。回到昭德院,宸王摆弄着他的几位爱姬送给他的寿礼,面容平静,不似有什么欣赏之意。
容菀汐看着圆桌上放着的一双靴子、一个钱袋、一个剑穗、一幅字画、一块冠玉、还有一壶好酒、一盒儿点心,心想,这些东西的确入不了宸王的眼,难怪他看着这许多心意,却是一点儿感动的反应都没有呢。
“好歹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你就算瞧不上,也偶尔用一两次,别辜负了人家。”容菀汐笑道,递了一杯解酒茶给他。
宸王随手接了茶,说道:“我不是在看这些东西,而是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
“采曦。”宸王说了两个字。
容菀汐见他不再看这些“心意”,便帮他将这些东西收起来,能用到的就摆到宸王方便看到的地方去。
其实对于卢采曦今天的安静,容菀汐也很是不解。若卢采曦的肚子真是假的,她自然急着要将肚子里的东西卸掉,近日里,再没有什么机会能比今日更合适。
等过几个月,就是她想要卸货,戏也不是那么好演的。三个月的时候小产,和四五个月、七八个月的时候小产,动静岂能一样?
到时候她若是不没个半条命,戏是演不真的。
可这有命没命,却又不是她自己说了算,而是鞠大夫说了算。所以卢采曦若想要让自己小产,绝对不敢让自己撑到过年以后。
见容菀汐不答话,宸王笑道:“你啊,真是谨慎得过了头。就算你说了一些看法,我又怎么可能怪你呢……一遇到府里这些女人们的事儿,你总是避讳着,让我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其实这一次,容菀汐并非是有意避讳着,而只是也觉得好奇,在想事情罢了。这事儿已经进行到这个份儿上,宸王已经在心底里认定了卢采曦没有怀孕,正变着法儿地要将真相给揪出来呢。她若是一丁点儿看法都不说,实在刻意太过。
“我看是你想得多”,容菀汐笑道,“我并不是避讳着不搭理你,而是也觉得蹊跷,一时想不通。”
“有什么想不通的?”宸王眸光一冷,声音也有些沉,“我看,她是想要将这孩子给生下来呢。”
所以才不急着要将肚子里的东西弄出去,不急着嫁祸别人,反而担心别人来害她,处处防备着。
这一次,采曦可是真是玩儿了火。
“她应该没有这个胆子,估计只是没找到机会下手吧。如今仔细想来,其实夜宴上服侍之人众多,她就算想要摔个跟斗都不可能,早有人扶住她了。不得已,这才放弃了吧。”容菀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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