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看了下天色,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趁着这时候岳父也刚用完晚膳,还没歇息呢。”
容菀汐觉得,大年初一的,宸王还没去宫里给皇贵妃请安呢,就先去了他岳父家里,这可不大合乎礼数。因而道:“还是我自己去吧,若是传到宫里头,岂不要诟病你对岳丈太孝顺了?”
“孝顺点儿还不好吗?”宸王笑道。
容菀汐嗔了他一眼:“行了,别闹了。我这就收拾收拾进宫去。”
宸王知道这其中的干系,未免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便也就没再坚持。容菀汐简单收拾一番,等冯四送风北凝回来了,让冯四送她回将军府去。
心里头,对父亲是颇为惦念的。有这个由头儿能在大年初一回家看父亲一眼,也是件好事儿。
听说宸王大过年的病了,父亲身为宸王的岳父,特意去探望一下,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很是合乎情理。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让父亲搀和进来,并不算为难。容菀汐担心的是,以后还会有第二件事儿、第三件事儿,而一件要比一件牵扯得更深一些。
但愿宸王无有此心……若是宸王真的把父亲也算计在内,她是不能容忍的。父亲,是她的底线。
原本容卿正在感叹府中孤单无人,忽听得家丁来报,说是小姐回来了,还有些不大相信呢。待到出院子去看,果见是女儿正往这边走来,自是喜不胜收。
容菀汐向父亲见了礼,大年初一能得以相见,一时竟是眼眶湿润起来。但却不敢让父亲看出来,忙趁着夜色,咽进了眼内的湿润。
只有他们父女二人,容卿便也并未太刻意地讲求什么规矩,而是走在容菀汐的前头儿回屋。背对着容菀汐,也是在掩饰自己此时的情绪。正在想女儿的时候,忽然就见到了,一时竟是老泪上涌。他也真是太不中用了,果然是人越老,越容易感伤。
回到屋里,容菀汐先向父亲说明了来意,让父亲定夺。
容卿并不觉得这事儿有多为难,注意点并非是宸王的这个请求,而是那御赐九道。他不似太子,自然不可能在刚发生之时就打探到这事儿。如今听女儿说起,未免觉得心内一紧,皱眉沉吟了半晌……
这“步步高升”之意太过明显,太子若是知道了,对宸王该当如何愤恨?对皇上的心思该当如何警惕?
有了这一番新年赐菜,这一年的京都城,注定平静不了。就算宸王没有行动,太子那边,也一定紧锣密鼓地操办起来。到时候宸王府深陷于漩涡之中,自是清净不了。
“哎……”但最终,容卿却也只是叹了一声而已,没说什么。
宸王和太子的相斗已成定局,细算来,其实这对峙,从女儿嫁给宸王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并非是皇上不下这道“明旨”,就能避免得了的。
多说无益,只是平添女儿的担忧罢了。因而道:“这不是什么难事儿,便是没有宸王的特意吩咐,大过年的,女婿病了,为父这做岳父的,也该去看看。”
容菀汐知道父亲的真正担心,但却也实在无法对父亲做出什么安慰。因而只好又闲说了些其他,将这最敏感的事情避讳过去了。
在府中逗留了半个时辰,未免打扰父亲歇息,便也早早儿回了宸王府。
京都城中,大年初一的夜晚,除了爆竹声声之外,倒是安静得很。夹杂在这一阵阵起伏在爆竹之声中的安静,更能显出几许盛世安稳来。
然而千里之外,归途往雷国的途中的一个小镇子上。客栈里,雷千琉听着那窗外的爆竹声,眉头紧锁。他的面前,跪着几个黑衣人。
“一群废物!”半晌,雷千琉低声怒斥。
几人都垂着头,谁也不敢说什么,甚至于连认错儿的话都不敢出口。
心里头只是庆幸,幸亏是在风国的客栈里,不然太子殿下一怒,他们岂还有命在?
这一会儿太子殿下也不好发作什么,他们的小命儿能得以保留。待回到了雷国太子殿下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气儿也消得差不多了,未必会把他们叫过来责罚一番。
但其实,出了这样的事儿,哪怕是让他们以死谢罪,也并不为过。
风国之人果然狡诈,那原本都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忽然就活了?怎么已经没气儿的尸体,就这么自己逃走了?
“继续找!”雷千琉道,“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找回来!”
几人都低着头,半晌,有个胆儿大的说了一声儿:“殿下,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咱们的使臣都到了风国帝都了吧?怕是……怕是那逃走之人,此时早已回家了。”
原本他们是将那些杀死的风国之人胡乱葬在了一处荒山上,因着那山上刚好有一个天然大坑,便也并未仔细着,只是将这些风北凝带来的护卫陪嫁等,一应扔在了这大坑里。草草填了土,立上了一个墓碑。
离了这荒山,他们便一直往回雷国的方向走,并未在意这些不重要的小喽啰之死。可是前几日,太子忽然想到了那些风国人身上的东西。觉得他们随行出来,身上一定会带着一些利于防身之物,或许有一些奇药之类的,拿回去会有钻研之用,便让派了他们回去翻找一番。
他们回去翻找之时,却发现,那些个随行侍卫的尸体,少了一个。怎么查,怎么是少了一个。而且细细回想一番,他们刨开这新坟的土之时,有一处,的确不太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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