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次,她不敢冒这个险。
她想要把他送到金銮殿上去,可是她又担心,如果这样,她就不能和他死在一块儿了。她害怕到了九泉之下,她再也找不到他、再也无法追随他。
十一岁时的肃城集市上,她跟了他走,如此,便是生生世世。
所以这一次,她不敢拼尽所有地、去将他送上他梦寐以求的皇座。因为她仅剩的,只有来生来世。为了来生来世再追随,她不能把拿她仅剩的这些去赌。
但即便只是看着这未央宫,殿下,你也是欢喜的吧……殿下,我要让这未央宫里,始终留有你的目光、始终刻有你的名字。这是你的家,就让我,陪你回家……
他说,“过来,跟我来……”
于是,她就来了。
“哎……姑娘!”眼见着这女人猛地咬舌,面前的两个守卫忙冲了上来,然而却为时已晚。
“哎呦……”那年轻的守卫捂着眼睛道,“这是干什么那?殉情哪……哎呦……这可如何是好啊?这是未央宫啊……”
早有机灵的统领派了人去禀报新太子,原是想着拖延住这女人,等新太子那边有了命令,他们再做应对。却不想,这女人在傻呵呵地看了未央宫半晌之后,居然就这么死了。如此,两具尸体在未央宫门前,事情可是闹大发了……统领忙又吩咐了一人,道:“快跑去太子府,把这边的情况告诉给太子!”
那守卫应了一声儿,一路往太子府飞奔而去。
新太子府里,卓酒又是急匆匆地跑进了昭德院,这一次,比之前两次还着急。门开着,跑到门口儿的时候,已是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殿……殿下……不不不……不好了!刚刚天牢的人和未央宫的侍卫同时来报,说,说庸王殿下已经死了!天牢的人说,庸王是在牢房里咬舌自尽的。未央宫的人说,一个穿着一身儿劲装的女人,抱着庸王的尸体到未央宫正宫门前去了,侍卫们问她是否要求见宫里的人,那女人就像聋子哑巴似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们都等着殿下的命令呢,说是恳请殿下示下!”
卓酒一口气儿说完,只顾着站在门口儿将气儿喘匀……
“你慢慢儿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宸王问道,“意思是说,劫狱的时候,庸王已经在狱中咬舌自尽,那暗卫带出来的,只是一个尸体?”
卓酒一个劲儿地猛点头。
宸王皱眉继续问道:“然后这女暗卫,抱着庸王的尸体去未央宫了。但却没进去,甚至于,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只是在宫门外站着?”
卓酒又是一阵猛点头。
宸王的眉心,锁得更深了……如此说来,大哥是真的死了……
但却还是问道:“可确定吗?”
卓酒猛地点头,道:“狱卒和宫前侍卫都这么说,不可能有错啊!”
宸王静了片刻……眼中,有些许泪光。
但却忙咽了下去,起身往门外走。
“三哥你干什么去?”靖王追了出来。
“去宫门口儿瞧瞧!”宸王道。
总要眼见着,才能相信。
他大哥可是最惜命儿的,怎么可能在天牢里自杀了?而且用的还是咬舌自尽这种最需要下狠心的法子?他大哥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勇气?之前在太学里练武的时候,被刀剑伤着了,都要修养上好一阵子才行,生怕留下什么后遗的病症,这时候怎么这么勇敢了?
靖王边追上来边道:“是啊,我必须要亲眼见着了才行!没准儿是大哥在耍什么花招儿呢!大哥可最胆儿小了,断做不出这种勇敢的事情来!我倒要看看,他又有什么新法子了!”
“二位殿下……等等奴才啊……奴才也要去看看……”卓酒也忙着追了上去。还边说道,“听二位主子这么一说,奴才也觉得这事儿大有蹊跷啊!庸王贪图享受,半点儿苦也吃不得,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啊……”
“是吧?连你都这么觉得,这事儿可更是错不了了,一定是大哥在耍花招!”靖王道。
宸王也跟着一本正经的迎合道:“现在看来,颇有这个可能。”
见这兄弟三人快跑着出了昭德院,听得他们那好似有道理的分析,容菀汐的眉心,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他们兄弟二人说得的确没错,庸王是最贪图享受的性子、半点儿让自己受苦的胆量无。怎么可能忽然有勇气咬舌自尽了?这听起来是在不靠谱。但如果真是他炸死以求脱身,又为什么让织星带着他的尸体去未央宫?难道是为了让人确定他已经死了吗?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么?
“走,咱们也去看看。”容菀汐一时来了好奇之心,对初夏道。
出了房门,忽地停下脚步,对初夏道:“快去喊知秋。”
初夏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在这么吓人的事情上叫上知秋,但却也忙跑到后院儿去叫了知秋出来。
知秋快跑出来,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容菀汐叫了她到近前来,低声吩咐道:“等下你去宜兰院院门口儿转悠,但是别说要见秦颖月。而是等小桃出来了,你再说。就说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但想来还是告诉秦主子一声为好,免得让人诟病我们这边失了礼数。告诉她,说庸王在天牢里咬舌自尽了,现下有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带着他的尸体,在未央宫门外讨说法呢。就只管将这事儿告诉小桃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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