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回局里了,对了,”林安指指路边,“你的车我给你开过来了。怎么回事啊,怎么有人开.枪?我听到吓了一跳,一百二十码飙过来的。”
农田里十几只手电在晃,杨朝一马当先冲在前头,手里攥着只遗落在现场的黑色小包。再往下是聚集的村庄,目及之处连个鬼影也没有。
姜北盯着杨朝停滞不前的背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林安说:“你通知老王带人来一趟。”
——
王志鹏第N次被组织从睡梦中叫醒,多少次午夜梦回,半梦半醒间都能瞧见姜北站床头叫他起来干活儿了。
凌晨三点半,所有人员到位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刑摄忙着拍照,王志鹏带人挖湿泥,沿途寻找可疑的脚印,外勤刑警也不敢怠慢,一路搜到了山坡下。
姜北走过来问:“有线索吗?”
“那么大的雨,现场冲毁得差不多了,悬得很。我手下的小崽子搁那边忙着给脚印建模呢,你祈祷吧,希望是凶手的,”王志鹏捶着不经用的老腰站起身,“让你做人留一线,看吧,人家枪都使上了!估摸着大牢里刑满释放的有一半是你仇家。这是大案呐~”
勘察工作井然有序,姜北持着手电筒扫射四周,这时杨朝爬上土坡跑来:
“老大,找着只小包,看样子还挺新的。”
证物袋里装着只丝绒面料的黑色软布包,拳头大小,开口处穿了条细绳,看不出是装什么用的。
姜北把包拿出来翻了个面,里面缝了层防水布,整体算小巧精致,但没有标签。
“为什么不是全涤布而是防水布?”
杨朝没听懂:“啊?”
姜北这人没什么架子,反正脸往人堆里一搁,谁是领导一目了然,平时除了组织协调工作,也爱和下属讨论案情,对于拿不准的事更会询问他人意见,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总有一个能懵对。
他拈起丝绒包的里布:“一般来说,里布会选择涤塔夫或者色丁布,包括很多奢侈品也这样,用防水布做里布的少之又少。”
像是要印证姜北的话,杨朝摸摸警服里衬,手感是不一样:“可能是自个儿缝的吧。”
“看针脚不像,是用的机器,还没有标签。”
杨朝抓住点头绪,就没问姜北咋还会看针脚,不确定地说:“说不定家里有缝纫机,有些制衣厂的人也会偷偷摸摸偷布料给自己缝东西。”
姜北把物证袋递还给杨朝:“东西交给老王,包里没进水,看能不能提取到有用线索,不能的话就——”
话不用说完,大家都懂。这地方鸟不拉屎,方圆五百米见不着一户人家,线索不够就只能上穷碧落下黄泉地找了。
路边,江南站越野车旁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想进去躲雨,可浑身又腥又脏,向郁梓讨了块大毛巾垫座椅上才安心坐进去。
郁梓拎着医药箱,指指江南的脸:“有消肿活血的药,你的脸肿了,擦擦吧。”
江南一照镜子,表情更臭。马伟那一拳真不是盖的,直接把盛世美颜打成了刚出炉的发面馒头,这下还怎么勾.引阿北?
“没事,还是很好看,”郁梓安慰道,没忍住轻笑出声,“医药箱给你放这了啊,我去帮忙了。”
说完埋头冲进雨幕。
“姐姐,”江南叫住她,本想美美地道谢,一做表情扯着半张脸都疼,只能吊着驴脸说,“谢谢。”
也不知她听清没,微一颔首扭头便走。
姜北忙完那边,拖着浸满水的高帮水鞋走来,身上披着件毫无设计感可言的雨衣,硬是让他穿成了时装周款。
“你的脸怎么了?”姜北坐进车里第一时间将江南检查了一遍,“刚刚不是没肿吗?”
“发面不得有个过程吗?”江南浑身不得劲,“有衣服吗?我身上好脏。”
何止是脏,还臭,滚了一身泥不说,马伟迸溅的人体组织有一半喷他身上了,可见现场有多么惨烈。
姜北车上还放着几套换洗衣服,随手薅了套给他。
江南也不避讳,车窗一升便开始扒衣服:“找着线索了吗?枪口要是再歪一点,开瓢的就是我的脑袋了。”
当时有多凶险估计只有江南知道,他绞着马伟脖子处于上方,两人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很难想象射歪了会是什么后果。
姜北生出种劫后余生感,目光扫过江南遍布细小伤口的胴.体,确认没大伤又暗自松口气,看他把衣服一件件穿好。
他俩的穿衣风格堪称迥异,姜北的私服偏正式,多以衬衫为主,江南则喜欢宽松的T恤,方便动手时不浪费时间撸袖子。
很不幸,江南没能hold住正装,衬衫西裤穿身上又是露手腕又是露脚脖子的,配上张馒头脸,多少有点像超前发育的小朋友偷大人衣服穿,完事还被大人发现胖揍了一顿。
姜北的教养告诉他不能笑,抬手摸摸鼻子,大致给江南讲了情况,包括在现场找到的丝绒布包以及马伟脑瓜里的子.弹与他自己使用的子.弹是一样的。
江南扯扯裤腿,说:“既然一样,那刚刚开.枪的人会不会和马伟是一伙人?射中马伟才是打偏了。”
马伟这个前科人员,小时偷针长大杀人放火,单是行拘就有无数次,更不提他偷渡到国外干的事,中间还应非法持有枪.支获刑两年半,不过这些对他来说只是中场休息,出来后更是抄起了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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