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楠知道,柯弋也许想听有关于宁韫的事情,又道,“他没有受伤,我今天还和他见过面了。”
柯宏郎看了一眼苏楠,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想必是苏楠去找宁韫了,想让他来见见柯弋,可终归是他们欠宁韫的。
之前苏楠很少说起有关于宁韫的事情,也许是医生告知了最后的期限,她很害怕,做父母的哪里会没有私心,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活着。
探视的时间结束,苏楠不舍的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出去后,她埋在柯宏郎的胸膛里哭,道“是我们的错,我们以前该多陪陪他的,也许后来他就不会有那些猜忌了,是我太任性了,我那时不该和你闹离婚,想出国寻求更多机会。”
“都到这一步了,顺其自然吧。”柯宏郎安慰道,他何尝不感觉到悲伤,只是倘若作为精神支柱的他也垮了,那苏楠也许会表现得更崩溃。
在无边无垠的雪地里,暗沉的灰色覆盖住了整个世界,柯弋全身僵硬得犹如冰块,可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他想要上去抱一抱男人,他都如此冷了,那在夏日里都时常会手脚冰凉的男人,一定会愈发感觉到寒冷,可他动弹不得,迟迟无法迈动脚步。
他看见男人逐渐停止了动作,身体边缘结满了冰霜,他看着男人的背影,慢慢生出了数道缝隙。
“宁韫 ……!”他想唤出男人的名字。
他看着对方在他眼前,随着飘扬的雪花化成齑粉。
这时,他才终于迈动步伐,他走过去,可抱在怀里的都成了空,只余下了男人穿过的衣服。
在梦魇里,他黯淡的脸颊泪流满面。
第100章 再也不相信他
宁韫乘坐着星城的大巴车,看着人来人往的旅客,有好几个人都在同家人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在车上了。
家这个字,于他而言成了模糊不清的定义。
每次离开,他似乎都带着几分被迫的狼藉。
隐约听见有人还在讨论星城最近发生的要闻,无法避免能听见柯弋的名字,这只是一种用来欺骗他的新手段吧,好像身边所有的人都信了。
就连苏楠都充当了说客。
宁韫并不相信柯弋会真的将自己深陷险境,那几个歹徒,也许就和柯弋有所牵连,不然为什么会在他已经和季成晏确认了婚期的时间,闹这么一出,并且还在网络上曝光曾经用来威胁他的照片。
柯弋一直都是自私的利已主义者。
三年前从医院里醒过来后,他再未和柯弋在现实里打过交道,连听闻对方的名字,也都是他在差点被歹徒侮辱时,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也许是曾经的印象太过深刻,让他如此笃定,柯弋和这次他遭遇的劫难有着莫大的联系。
他原本还算风平浪静的人生,也正是因为和对方有了交集,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季成晏知道他之前住的地方,大巴车直接开到了景乡,他回到了自己的老家,甚少有人居住,屋前屋后生长了许多的茂盛的杂草,他之前每个月都会抽空回家收拾一趟,可远远不够。
乡下被荒废的房子没有人长期居住,便逐渐显得破败,许多年轻人都出去务工了,留在家里的也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
宁韫回到景乡天色不早了,虽然才晚上七八点,但家家闭户,唯有从窗户里泄出的一点灯光。
翌日,宁韫买了些祭品去了奶奶的坟前。
尽管他已经不算年轻了,可或许在长辈面前,他永远可以表现得年少,长眠于土地下的老人肯定也不知道,自己生前最疼爱的晚辈会活成哪般模样。
奶奶生前想看见他有人陪伴,可直到今日,他仍旧孑然一身。
也许只有现在,宁韫才敢真正袒露自己的心事。
他垂下了眼睫,嗓音喑哑道,“……原本以为,年底能带他来见您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没什么长进,是我太软弱无能了,我不配被他喜欢。”
“对不起,我到现在都无法活好自己。”
想起季严明的劝说,宁韫没有太多怨恼,像他这般破碎的人,爱他的人还要一片一片的拾起来,拼凑完整的爱他,实在是太辛苦了。
他都能预见到,自己无法为季成晏分担任何事情,向来都是对方对他毫无索求的付出。
性格与成长经历息息相关,尽管奶奶在的时候给过他很多关爱,可去学校里念学,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他的心态已经足够好了,可每当听别人问起关于他父母的事情,他总是无法提及,难道要说自己是被遗弃的吗?
自卑扎根于心,他无法坦然去面对很多,尽管他足够做到不在意了,在季成晏身边留到被长辈劝说着离开,大概是他做过最没有眼力见的一件事情了。
宁韫回想起了过去,有奶奶在的时候每天都有人叮嘱他该做什么,也会有人在假期后盼望着他回家,每到了放学的点,奶奶就会蹒跚着站在门口望着这条路,直到看见他的身影。
被人珍视又在意的感觉,如同干涸沙漠里的甘露。
他其实很看重亲情,很想能有人对他嘘寒问暖,而爱情是他能获取亲情唯一的途径。
他回到家乡没有能联系的人,在星城待的时间久了,偶尔回来,许多老人似乎都不在了,又添了许多他不认识的新面孔,看着他时也仿佛看着一个异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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