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海觉得一瞬间浑身的血都涌向了头顶。他真想撕了李东兴!
“李莫,你听我说,你不要上楼,去楼下,单元门口,等着我,我马上就到!听见了吗?”
“呜呜呜呜,听,听...”
“你不要上楼去,听见了没有?”
“听,嗯嗯,听,见了!”
砰地关上门,项海跑下楼,一头冲进了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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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啊,不好意思,得麻烦你跑一趟了。”邢岳拨通了老唐的电话,老同志大概睡得正香,电话接起来还迷迷瞪瞪的。
“嗯?啊,邢,邢队啊。我,我现在就...哎我鞋呢?”
“食品厂小区,李东兴又要跳楼。老秦和小伟这边在做笔录走不开,你离着最近,只能把你叫起来了。”虽然觉着不忍心,可眼下必须动用老同志的力量了。
李东兴选择这个时间跳楼,邢岳觉得他这次怕是要来真的。
“好,我这就过去。”老唐这会儿听起来已经彻底清醒了。
“我跟二河现在就出发,咱们在楼底下碰头。”
挂断电话,邢岳又回到了观察室。
李震那边进展得挺顺利,他跟程亮交待了几句,就带着郑双河出发了。
汽车亮起大灯,快速驶出分局大门。车头一个急转,后轮“吱”地碾过路面,甩下一道粗黑的线。
从这个地方经过的车子似乎永远都那么急,多一秒钟都不愿意等,以至于转弯处的路面已经被碾得变了颜色。车痕左一道右一道,旧的还没褪,新的又压下来。
分局到食品厂小区十五分钟的车程就像个弹性十足的盲盒,充满了不确定性。可以在三十六度的正午被成倍地拉长,也会在这个清凉的午夜被压缩到极致。
“邢哥,这李东兴就是上次被你们弄下来那人?”郑双河坐在副驾驶,一手紧拽着头顶的把手,另一手扳着旁边的扶手箱。
“嗯。”邢岳两眼直盯着不断后退的路面,速度让一切都变得模糊。
“咋这么快就给他放出来了?”郑双河觉得今天的车有点儿飘,自己的手心都跟着冒汗。瞟了眼仪表盘,指针直挺挺地指向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
“他有病。”这话说得没任何情绪,不像在骂人,也听不出烦躁。
指针又朝右掰过半个格。
李东兴的确有病,还病得不轻,这是项海告诉他的。当时他们在一起爬楼梯,后面还跟着喘成狗的张晓伟。
项海还说过,因为有病,这人关不了几天就得放出来。那是在教学楼前,他被清晨的阳光笼罩着,叫了自己一声“邢哥”。
项海...项海...
对了,那天是他和项海相识的日子。可惜当时都没见着他的脸,只记住了那个声音,还有他胸前的警号。015633。
一想到项海,紧绷了一路的神经似乎松弛了少许,脚下的油门也得到了喘息。感受到这一变化的郑双河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人在干啥呢?这个时间,应该早就睡了吧?注重养生的人大多不会熬夜。
他觉得项海就挺会养生的,或者说,是挺会生活的。要不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做得一手好菜,还敢放出话来让他随便点。
牛逼。不是还答应了给他包饺子么。
周末能吃到饺子么?
第三十一章
直到看见几乎与自己同时出现在李东兴家楼下的养生小青年,邢岳才知道这人没睡。准确地说,应该是睡了,又被人从床上拽了起来。
是怎么看出来的呢?首先请观察他的发型。
细软的头发平时总是乖顺地垂在额上,这会儿却倔强地分成了二八开。而且八的那面也不服帖,前后左右地张扬着。如此非主流的发型,明显是趁头发还湿着的时候,奋力在枕头上拱出来的。
这么一看,邢岳就很想替托尼老师们说句公道话:人,是剪不丑的,除非你是真的丑。
其次请看他的着装。
邢岳的目光顺着那噩梦般的发型一路向下,然后就停在了项海的胸口。
只见胸前一马平川,啥也没有。015633呢?
他皱了皱眉,这人是不是...
“邢哥!”电光火石间,项海已经到了他跟前。
见他喘着气,满脸的焦急,邢岳就也没说别的,“你怎么也来了?”
“邢哥,你看没看见一个小姑娘?十三四岁,大概这么高,叫李莫。”项海也顾不上解释,一边问,一边比划了一个到自己胸口处的高度。
“我也刚到。”邢岳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小姑娘,但看见老唐正朝这边过来,就想先问问老唐。
不过项海等不及了,已经朝四周喊了起来,“李莫!李莫!你在哪?”
才喊了几声,漆黑的楼道里就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项,项海哥?”
“李莫!”项海立刻朝那个影子跑了过去。
“项海哥!呜呜呜呜!”那个影子也张开双手,朝项海扑了过去。
李莫一头扎进项海的怀里,揪着他的衣服,浑身哆嗦着,别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项海哥,呜呜呜呜,项海哥!”
项海弯腰紧搂住小姑娘,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我在呢,李莫,我在呢,别怕,啊,有项海哥在呢!”
邢岳没有跟过去,他把先到一步赶到的老唐叫到一边,“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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