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
这部分记忆有些模糊,因为当时在会上邢岳走了神,正琢磨着那个碎尸案。
通常听到像什么“全市警察系统”、“联合”、“大演练”之类的字眼,他就会自动跳过。反正这么高大上的活动,到时候自己只要代表全队响应领导号召,并积极配合就得了。
“徐局不是要求咱们把手上最典型、最拿得出手的案子汇报上去吗?”
“啊。”
周勋放缓了脚步,试探地问,“你打算汇报哪个案子?”
邢岳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没好意思问“这跟你有啥关系”。
“我报那个贩婴案。”
这是今年他们全队上下一起拿下的一个大案,为此每个人都付出了很多。把这个案子汇报上去,要是能得到上级领导的肯定,奖励个集体二等功、三等功啥的,对大伙也算有个交待。
周勋听了像是松了口气,赶紧又接着问,“那...雷涛的持枪外加两个纵火案,能不能借我用用?”
两个人走出办公楼大门,被尼古丁麻醉的神经瞬间就冻得一个激灵。
“愿意用就用呗。” 邢岳的两只手插进裤兜。
雷涛是因为非法持枪、纵火、涉嫌故意杀人被捕的,这些都是典型的刑事案件。不过寻根溯源,这个人最初还是作为赵郎贩毒集团的骨干才被盯上的。
所以要说他是贩毒案的嫌疑人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让邢岳不理解的是,他们缉毒的人忙活了一年,就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案子?别的不说,单说前两个月,项海被洗脑,不告而别地跟着江渊远赴广东,一举端掉几个贩毒团伙的那个壮举,就够周勋和江渊联合起来吹上半年的。
“周队,你这也不行啊。”想起项海,邢岳就适时地揶揄上几句,“我看你们一天天的也没少忙活,光出力不出活哪能行呢。”
他拍了拍周勋的肩,“就算是学渣,平时多少也得动动笔,别总是等到考试前才想起抄作业。”
“唉!”周勋一声长叹,一肚子的苦水险些从眼角溢出来。
他是真苦,是真憋屈,也是真无奈。
在这么个替自己、替全队,甚至替分局争脸的时候,放着手里最出彩的案子不用,只能拣别人吃剩的,还要听这□□人阴阳怪气。
“你不懂...”他到底还是抽出了一支烟,苦涩地点着,“我手上有案子,有大案子。但目前正进行到关键阶段,不能张扬。”
“啧,我也不能跟你细说,要保密...”
看他那样,邢岳在心里默默一“呸”。
保密个屁。不就是把项海送进火坑当卧底的勾当么?作为那个热血小英雄的家属,我会不知道么?
因此,他只是狠狠白了周勋一眼,便直奔食堂大门。
可周勋还是跟着他,并且一路都在苦大仇深地叨叨着,跟祥林嫂似的,“唉,辛苦了一年,谁不想在大领导面前露露脸啊?”
“不过这个事儿呢,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如果顺利的话,就有希望把赵郎那些人一锅端了。到时候...哼。”
“这也是江队的意思。就连他带着项海他们去广东办的那案子他也不打算提。”
周勋狠狠吸了口烟,吐出的烟雾很快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他在这上面吃过亏,那可是血淋淋的教训呐...”
“什么意思?”邢岳边走边问。
“你还记得林胜吧?就是市局牺牲的那个缉毒警。”
邢岳“嗯”了一声。
他当然记得。那具辨不出模样的尸体,还有那场细雨中的葬礼,那是项海来分局缉毒队报道的第一天。
周勋又叹了口气,“当时林胜成功卧进赵郎身边,把江队高兴坏了。那可是近两年来,针对赵郎集团最大、最有成果的一次突破。”
“后来,也是赶上年底的这种专项汇报,江队就把林胜,作为市局缉毒工作的一大亮点汇报了上去。”
听到这,邢岳忽然停住了脚步。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周勋也跟着停下来,把余下的小半截烟扔在地上,狠狠踩灭,“所以,在那之后,江队就特别特别自责,总觉得是自己害了林胜。”
“唉,其实卧底这种事,复杂得很,说不准哪个环节就出了纰漏。”
“当时听江队汇报的,都是咱们系统里的几个一把手,总不能是他们把消息漏出去的吧...
“可江队就是转不过这个弯,总是说......”
“等等。”邢岳冷不防抓住周勋的胳膊,“你再说一遍?”
“什么?”周勋一愣。
邢岳把他拉到路边人少的地方,手仍紧攥着他的胳膊,“你刚才说,江渊把林胜做卧底的事,汇报上去了?”
“是,是啊!”周勋瞅了眼自己的胳膊,那里被抓得生疼。
“当时都有谁在?”
邢岳忽然就感觉浑身冰凉,好像周身的血液瞬间都退回了心脏。
重荷之下,心脏像要破碎一般,疼得厉害。
他有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想。
“我哪知道啊,不过...也就是那么几个人呗。”周勋“嘶”的一声,去掰邢岳的手,“操,你他妈轻点儿,有病啊!”
是啊,也就是那么几个人。市局领导,武警领导,还有监狱系统的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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