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蹭着鼻尖,新帝的笑容逐渐凝固,脸色冷下,反复试了又试,她自言自语道:“怎么没了呼吸了?不应该啊?心跳也没了,怎么像个死人呢?”
“乔九幽!”秦妍奔溃大喊,“安然已经死了,是你害死了她!”
“死了?”乔九幽一脸呆然,“我没杀她啊,我只是让人灌了她麻沸散,我也同哈拉汗谈好,无论如何,不能伤安然一根汗毛啊!”
“不对,定是你骗我的。”新帝好似看穿了一切,她一边泪流,一边嘲笑道,“定是你拉个死人来骗朕,你想看朕出糗,看朕痛哭流涕……朕绝不可能如你所愿,我不相信骗局,更不会哭!”
“你骗我的!”泪水抹了又生,反复擦不干净,乔九幽一步步后退,后背撞上生冷的城墙。
秦妍一步步上前,站着新帝一尺之处,泪花晃动得厉害,她问:“你如实说,阿喜、任诗情的死,与你,有没有关联?”
“我干嘛告诉你……除非。”乔九幽甜甜一笑,指着道:“除非你告诉我,棺材里的不是安然,是个冒牌货。”
秦妍泪声俱下,垂着脸哭诉:“好,我告诉你,我是骗你的,棺材里的不是安然,安然永远留在了鲲鱼脊。”
“这就对了~”乔九幽天真笑着,歪着脸颊坦诚道:“是我派人教阿喜割肉的方法,又在药膏之中掺金汁,让她烂肉生蛆。
至于任诗情,也是我派人毁的容,然后放一把大火,将其烧得渣都不剩。”
“为什么!”秦妍无力掐着对方咽喉,泣不成声地问:“为什么……你要杀了她们!”
乔九幽伸出手掌,捧着秦妍滴下的泪,聚着手心,很快积攒了小把,她放在唇边舔了舔,惊奇道:“咸的、苦的。”
秦妍双眼猩红,杀意弥漫,恨意滔天,再次问,“为什么……你要杀了她们。”
“因为我恨你啊,恨你夺走了安然啊。”
乔九幽反过手掌,将汇聚的泪水倾倒而下,而后将手擦上对方白袍,认认真真回应:“我眼睁睁看最爱的人,与你酣畅淋漓地合欢,能不挖心的难过?黑暗里,我发誓要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你喜欢什么、我就毁掉什么;你越是难过,我就越开心啊!看她们惨死,我无比激爽,比做|爱都要爽。你懂不懂那种感觉?”
“啪”
一个大力抽打。
乔九幽被打翻,玉冕线断,砸落在地,明珠噼里啪啦滚落一地,凌乱的发遮住小半边脸颊,好生落魄。
一阵眩晕过后,秦妍打醒了乔九幽。
后者幡然醒悟,仗着墙角的力起身,“你敢打我,朕乃新帝!”
秦妍从怀里掏出匕首,款款上前,“你杀了阿喜、任诗情和安然,我不仅要打你,还要杀你!”
“什么?安然……死了?”有人恍然大悟,她盯着通透的棺材,疾步跑至跟前,再用手探鼻息。
世界有那么一刻是静止的。
就在乔九幽完全清醒,且确认心爱之人已死的一刻。
片刻后,新帝的惨叫和恸哭,凄厉地划破玉琼苍穹。
没等秦妍下手,乔九幽像疯了似的用两只手不断抓捞青丝,将头皮一块块血淋淋扯下,口中不停念叨‘死了’二字。
就在匕首插入腹部时,一只雪白的手,握住秦妍持刀的手肘。
秦妍猛然回首,瞬时恍惚,颤抖着问:“你……你是谁?”
百里安安知晓对方心境大恸的缘由,皆因为自己这张脸、酷似棺材里的人。
她坦然道:“我叫百里安安,一直伺候乔九幽。”
“怎么?”秦妍低下头,难过道:“你想阻止我杀她?”
“不是,”百里安安望了眼失疯的新帝,诚挚道;“如今她为帝,你为臣,你杀她需背负造反的名头,恐遭天谴。
天下亦会因你们相互间的残杀,变得摇摇欲坠,百姓惶恐不安。慕容安然用鲜血换来的山河,不是让心之人趁乱颠覆的。”
“可她杀了我所有的心爱!”秦妍忍不住嚎嚎大哭,“你懂不懂,我所有的心爱啊!”
百里安安的眉眼在细雪里半阖着,她叹息一声,“你不必死,我有一个法子,能杀乔九幽,能让一切重回正轨。”
很快,宫人推着一趟东西过来。
眼睁睁看着百里安安将一桶桶液体倒入琉璃棺材,直至灌满。
秦妍慌乱起来,“你要干什么!”
百里安安一把将人推得老远,不管不顾,她举着火苗,冲疯癫的人道:“陛下,棺材里已灌满烈油,我这里有火星。我不能把您杀了,但出于复仇,我能将慕容安然,烧-成-灰!”
尾音咬得极重,杀意暴露。
新帝从痛不欲生里抬起血淋淋的脸。
她看着火星,联想起大火。
她还记得,百里安安放火烧宝庆殿的场景。
浓烟未冲天之前,她曾对一个人说过,百年之后,她会命人将自己与对方的尸骨,烧成灰。
因为人骨可以分离,骨灰若相互糅杂,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她也想起对慕容安然地许诺……
‘也许你不信,我爱你胜过自己的命;若是命没了,就没法继续疯狂去爱……我拿自身高贵的血液保证,总有一日,你我如双蛇交|合、密不透风。’
乔九幽笑眯眯站起身子,她掸了掸龙袍上的灰层,顺手抹平褶皱,又从袖口里抽出帕子,将脸上的血迹仔仔细细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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