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孩果然齐齐一震,连忙抓着东西开吃了。
孟子敏拿了个红薯开始剥皮——也是唐晚吟教的,他们以前吃红薯都是连皮啃的。
还有最惨的时候,别人把红薯肉拿走,只给她一碗带着一点点红薯肉的红薯皮,也叫给她吃饭。
孟子清则是看了唐晚吟一眼,然后拿了个鸡蛋磕开,剥了壳塞给孟子礼。
孟子礼小手捧着鸡蛋小口小口地啃,吃得又快又急,还不忘发言:“鸡蛋,好吃!”
唐晚吟才放下饭盒,伸手去剥鸡蛋,然后叮嘱孟子清:“你先吃,我给你们剥。”
孟子清迟疑了一下,才捧着搪瓷缸子喝起了红薯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嗯!”
三个孩子每人都吃了一个鸡蛋,一个拳头大的红薯,那么大一缸子混着米粒的红薯粥,也喝得一点儿都不剩。
搞得唐晚吟都有点担心了,这样吃不会撑坏他们吧?
不过看三个孩子意犹未尽的模样,可见是没什么问题的。
吃完饭,唐晚吟才揣上自己全副身家的钱跟票,就准备出门了。
现在农村还没有开放自由买卖活动,要买东西只能去镇上——就是坪山乡镇。
镇上有供销社跟国营饭店,唐晚吟这次主要得买日用品,脸盆、毛巾这些,顺便,也想看看有没有传说中的“黑市”。
其实现在的黑市不黑,卖的也都是正常的的东西,只不过是非官方、计划经济外的自由贸易市场。
靠唐晚吟那二十三块钱的安置费要养活一大三小四口人,简直是天方夜谭,就算加上孟宇祁的工资,只怕也是不够。
不去黑市看看是不行的,至少得先了解了解行情。
第16章 带娃一起
盘溪村距离坪山乡有二十多里路,走路走得快也要两个小时,脚程慢的就要三个小时了。
唐晚吟没打算带三个孩子出门,但她刚要回头叮嘱孟子清跟孟子敏,中午不要自己开火了,就吃灶膛里的烤红薯——早上做饭的时候放进去的,野草跟干树枝的余烬能够一直保温,什么时候拿出来都是热腾腾的烤红薯。
就见三个娃脸上都是一副“妈不要我们了”的表情。
一个个的,小眉毛耸动着,鼻子也皱着,小嘴抿得紧紧的,仿佛只要唐晚吟再说一个字,他们就能立马哭出来一样。
唐晚吟又好气又好笑,伸手进荷包,其实是从空间里,掏出了几粒奶糖——依旧是小区邻居发的喜糖。
她不在,不敢让三个孩子自己吃水果硬糖,只把奶糖拿出来给孟子清:“把这个放进杯子里化水喝,一粒化完了就再放一粒,等这些都化完了,我就回来了。”
孟子清紧紧攥着奶糖,小声问道:“妈别不要我们。”
孟子清是三个孩子里话最少的,孟子敏性格活泼一点,情绪也更明显一些,孟子礼话说不清楚但明显是个小话唠。
只有孟子清,性格最腼腆,但是唐晚吟瞧着两个小的其实都特别听孟子清的话,可见这个姐姐也并不是真的腼腆,只不过是没遇到个好爹,习惯性地战战兢兢罢了。
唐晚吟摸了摸孟子清的头发,柔声道:“不会不要你们的,我肯定回来。”
可三个孩子还是那么怯生生的看着她,老小孟子礼更是看见唐晚吟摸孟子清了,蹬蹬蹬地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一把抱住唐晚吟的腿:“妈不走!”
孟子敏也赶紧上前来,她不敢缠着唐晚吟,但是却紧紧拉着姐姐的手,一双大眼睛满是渴求,还有担心被抛下的惊慌。
唐晚吟无奈,想了想,算了,本来就担心不带他们出去,他们自己跑出去了,万一丢了,她没办法跟孟宇祁交代。
现在三个孩子都这样,为了安抚他们受过创伤的小心灵,唐晚吟只能无奈道:“算了,那就一起去吧。”
“一起去!跟妈一起!”三个小崽子立时欢呼起来,老二跟老小都是叽叽喳喳地叫着,老大孟子清也是抿着嘴笑。
唐晚吟嫌弃地看了看这群得有一段时间没洗澡的臭崽子们,一一从他们的脑袋上呼噜了过去:“孟宇祁真不是个东西,把你们送来,连个换洗的衣服都不给你们带来。”
听到唐晚吟声讨孟宇祁,孟子清倒是小声地说了句:“爸是好人。”
唐晚吟啧啧摇头,好?趁火打劫,人走茶凉,抛弃妻子……真看不出来哪儿好了。
不过她也没法跟孟子清他们讨论这些个事儿,只用那把不太顺滑的大锁头把门锁上,带着孩子们出发了。
倒是孟子清,一脸担忧地看着唐晚吟——爸真的是好人!可是妈好像不相信。
怎么办?妈不喜欢爸,那妈还能当他们妈吗?
孟宇祁家就在村东头,是距离路边最近的地方,唐晚吟“一家四口”出门,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关注。
奶糖还是给孩子们含上了,大人小孩手拉手,一边唱着歌一边走路,倒是也不觉得累。
歌是孟子敏教的,充满了浓浓的时代感,但是叫她黄鹂似的清脆嗓音唱出来,倒是令人耳目一新。
唐晚吟也跟着哼起来,好不快活。
漫长的山路有了孩子的笑声,倒是也不觉得枯燥了。
他们早上出门早,到镇上的时候才九点钟,这要放在以前,唐晚吟都还没起来,谁能想到她现在不光起来了,还走了二十多里山路到镇上来了呢!
这会儿买东西只能去供销社,凭票购买,唐晚吟进去晃荡了一圈,被那些红塑料绿塑料给弄得眼前一片花。
第17章 国营饭店
这会儿还不兴排队,所有人都是挤在柜台前,然后伸长了手把钱跟票递到售货员面前,大声喊着,盼望着售货员能够分一丝眼角余光给他们,收了他们的票跟钱,允许他们买东西。
所有人好像都长得一个模样,无论男女,穿的都是军绿色、灰蓝色、黑色这三种颜色的衣服,而且都是那种宽宽大大的褂子跟裤子,背后看过去都有些男女莫辨。
偶尔才有一两个人穿白色或者其他颜色,有个男的就在灰蓝色的外套里面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背心,看着十分辣眼睛。
倒是有姑娘,穿了白底带一点点碎花纹的衬衣,供销社里有一半的女同胞都用眼神打量过。
唐晚吟看得头大,矜持的她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了,买东西的人都换了三拨了,也没轮到她。
唐晚吟是有些气愤的,可是看着供销社墙上贴着的几个大字——“禁止打骂顾客”,唐晚吟表示:怂了怂了。
形势比人强。
没办法,唐晚吟只能让三个小的站在供销社门口:“都站着别乱跑,一定要让我看到你们,知道吗?”
孟子清拉着弟弟妹妹,认真点头:“妈你去吧,我看着弟弟妹妹。”
孟子敏眼睛尖,给唐晚吟指了个地方:“妈,那个人要出来!”
唐晚吟扭头一看,果然,那个人喜滋滋地捂着怀里的东西钻出人群,身旁的两个人大约是他的朋友,三个人一起钻出来,那边瞬间就有了空隙。
唐晚吟这下不矜持了,仗着一身的劳动布套装,也不讲究个什么现代的“社交距离”了,直接肉贴肉地给挤进去了。
一番努力之下,售货员终于是非常傲慢、优雅地接下了唐晚吟手里的钱和票,扫了一眼,问她:“要买什么?”
“额……”唐晚吟本来想问这两张工业券能买什么的,可是一看那售货员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不耐烦,赶紧就道,“脸盆!饭盒!”
碗是不可能有碗的,买不起锅,还是饭盒实用。
等唐晚吟满头大汗地从人堆里钻出来时,手里就多了两个红底白花的搪瓷脸盆,跟三个铝制饭盒,还有两块肥皂,一条牙膏,三根牙刷。
这券倒是比唐晚吟想象中的还要贵重一些,她以为只能买两样的,原来不同的东西对应的工业券是不同的。
搪瓷脸盆一个是半张工业券,两个就正好是一张,另外一张怎么算的,唐晚吟就不清楚了。
就售货员那跟机关枪一样的语速,她根本听不清,就听到售货员问她:“这要不要?赶紧的,还有其他人等着呢!”
“你还买不买了!不买让让!别耽搁大家的时间!”
从顾客是上帝的地方来的唐晚吟流下了屈辱的泪水,但最后看到收获,倒是也还挺满意的。
这年头的东西大多实在,只有想买但买不到的,其他的,随便人家卖给你什么,那绝对都是能用得上的。
唐晚吟满头都是汗,招呼站在供销社门口半步都没挪动的几个小孩,先到旁边歇歇。
她现在待的地方是日用品柜台,粮油在另一个柜台,蔬菜跟肉又是不同的柜台。
虽然都在一个地方,但是每个柜台前都是一副后世春运挤火车的景象,不中途休息一会儿,唐晚吟还真怕自己这小身板扛不住。
唐晚吟把脸盆啥的都给了孟子清他们:“能守住不?”
孟子清疑惑地看了唐晚吟一眼,唐晚吟这才想起来,嗐,她这说的是啥!
虽说这个年头物资不发达十分痛苦吧,但是对应的,人们的精神风貌却是非常好的。
那些为了集体奉献的也就算了,普通人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都是正常的,村里人不管是晚上睡觉,还是白天下地干活,门都是虚掩着的。
人家在地头问你一句:能借你家桶用用吗?
那回答绝对是:你自个儿去拿吧。
然后也不用说还不还的事儿,铁定还。
这种社会氛围下,唐晚吟根本不用担心小孩被拐卖或者东西被抢被偷。
想明白过来的唐晚吟笑了,怎么说呢,感觉穿越过来也不算全是坏事吧。
这次轻松叮嘱三个孩子别乱跑之后,唐晚吟又一头扎进了卖粮食的柜台。
一回生二回熟,很快就买了粮食出来了,不过都不是什么好粮食,连细粮都没有。
进去之前唐晚吟还在想是买大米还是买面粉,挂面也来点儿,进去之后,可供选择的只有玉米碴子跟红薯干。
无奈之下,只能买了五斤玉米碴子。
正好,还剩下四斤粮票,一会儿吃饭用。
供销社半日游到此为止,八月的天气,唐晚吟累出一身汗,饥肠辘辘地带着三个孩子进了国营饭店。
这会儿饭店里卖的东西不多,就那么几样,包子馒头米饭面条,少数炒菜跟卤菜。
馒头五分钱一个,烧饼七分钱,糖包子一毛钱,一个要另外搭上二两粮票。
素面条八分钱一碗,还有那种带浇头的,一毛五,最贵的是一种把子肉面条,三毛五,宽宽的手擀面,碗大,一碗大概有半斤面条,上面还有一块两根指头那么长那么宽的把子肉,还带两个炸丸子,应该是萝卜或者绿豆的。
面条的粮票是用的生面粉的重量算的,半斤面条,要三两粮票。
唐晚吟自己是不馋肉的,毕竟现代社会大家讨论的是鸡胸肉低脂,牛肉好吃,鱼肉健康,反正不缺肉吃。
可是穿过来的这具身体馋啊。
饭店里有五六个人在吃饭,有人点了过油肉,浓油赤酱的,闻着就香。
唐晚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低头去看三个小崽子,果然,那三个的眼睛都恨不得扎进人家碗里了。
唐晚吟哪儿受得了这个啊,找了张干净的桌子,把身上剩下来的钱跟票都拿出来盘算了一下。
七零后妈养崽手册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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