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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庶妹替嫁后 第71节

    哼哼......
    他虽不多说什么,但她知道从京都到平阳城之后,便不再一样。只是想起这堂堂闫韩侯府世子那日站在郁府西角门外,说她郁桃‘丑的无人敢要’,她心里莫名憋这一口气咽不下。
    许是好胜心作祟,本来嘛新妇应该端庄才对,性子更收敛,只是现下兴致上头。
    郁桃趁着丫鬟都忙着布置早膳收拾妆点,溜去另一边。
    男子拾掇起来,自是比女子要简洁许多,动作极快,入门时,七宿正环扣腰带。
    内里人墨发竖髻,眉目似清风朗月,连小轩窗外的松竹也黯然失色。
    郁桃摩挲着下巴啧啧打量,慢吞吞腾挪过去,直到一臂远才停下。
    她未放轻脚步,韩祎知道她在身后,以为是等得不耐烦,便轻声道:“片刻就好,若是饿了,先用些小食垫垫。”
    “唔……”郁桃摇摇头,她可不是为了一时饱腹就忘了大事的人。
    她绕到韩祎正面,等人目光都聚到自己身上时,方才慢道:“世子从前在郁府外说我丑至无人敢娶——”
    郁桃拉长声调,用小扇拍拍七宿,又问:“你觉得如何啊?”
    “欸……”七宿一听,耷拉下眉眼,苦道:“这……这…..夫人自是貌美的跟仙子似的,小的跟世子少说也是走南闯北,都甚少见您这般容貌过人……”
    “唔……”郁桃点点头,“那就是你家世子睁着眼说了句瞎话?”
    七宿:“……小的怎敢……”
    她点点头,打断七宿的话,看向韩祎,弯着双眼笑眯眯:“你觉得呢?”
    韩祎目光轻飘飘从她身上划过,最后落在她脸上,道:“尚可。”
    未曾否认也未曾认下,反而是模棱两可听起来像是欣赏完什么东西给个评定的回答。
    郁桃追他出门,裙角翩跹在深色的木廊之中,愤愤道:“尚什么可尚什么可?你再仔细瞧瞧和我说一遍?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如何想的?你昨晚可不是这样说的!”
    “哦?”韩祎停下脚步,眼中噙笑:“我昨晚如何说的?”
    热意轰然上头,郁桃几番张嘴没挤出一句完整的字来,抬手将扇子丢过去,恼道:“真是被你一张面皮蒙了心,该让外头的姑娘都看看你是如何衣冠楚楚说出这样的话来,从前你可不是这般。”
    韩祎稳稳接住扇子,点头:“从前你还叫我世子哥哥,现在让你叫你又如何不叫?”
    “谁叫你世子哥哥了?”郁桃彻底闹了个大红脸,探头看见丫鬟仆从都避的远,热气儿方消下寸许多。
    “是。”
    男人淡道:“是不止世子哥哥,还有韩祎哥哥,韩哥哥......或是我记错?你喊得,应该是韩伟哥哥。”
    “韩——祎——”
    郁桃咬牙,两只红透的耳朵能喷出热气来。
    她在袖中拽紧拳头,若不是眼瞧到了母亲院外,定要扑上去痛扁他一顿。
    早膳问安之际,苏氏瞧出二人之间像是生了龃龉,叫丫鬟给新媳多上了一味牛乳。
    牛乳盛上来,她瞥一眼自家清清冷冷的大儿,将牛乳朝郁桃推近些,笑道:“牛乳甜嫩爽口,吃了心情便好,不像某些人,大热天屋里置了一个冰坨子似的。”
    郁桃哪里听不出苏氏的意思,笑眯眯承了她的好意,替婆母和姯舒匀了半碗,说:“知道母亲疼我,牛乳本就甜得很,阿桃和您分食,想是更甜。”
    苏氏听这一句,知道是媳妇说好听的给自己,可不知怎地,瞧见新媳漂亮伶俐的小模样,竟是通体也觉舒畅欢喜。
    其后膳间并无其他话语,末了姯舒从苏氏手中将郁桃拽走,说是要去湖心亭摘荷花荷叶。
    苏氏喊了两个老嬷嬷跟上,姯舒朝郁桃眨眼睛,背着老嬷嬷小声道:“嫂嫂知道荷叶包饭嘛?从前在庄子上吃过,府中却只晓得做得如何精致,味道根本不对。”
    若说这些,郁桃最拿手,顿时滔滔不绝:“这我知晓,还有荷叶里面抹上一层油,再包了土鸡,土鸡肚子填上香料,架在火上烘烤。最要紧的是烤熟之后,需得细细刷上一层调料,当真是回味无穷。”
    姯舒被说的嘴馋的厉害,当即命人捉来土鸡,摘下荷叶,去后院寻一僻静处,偷偷架火起烧。
    郁桃有些担心,问姯舒:“我们在这院子生火,若是母亲知晓了......”
    姯舒满心都在烤出油的土鸡上,毫不在意:“嫂嫂放心,这是西苑,阿娘可管不着这么远。”
    郁桃心想也是,两人便捧着脸,凑在小几边吃起冰果子,两双眼睛馋盯住土鸡。
    本是一只年岁不大的小鸡子,没多久便熟透,香味飘出荷叶来,厨子往上涮了各色调味,两人大快朵颐一顿。
    姯舒吃下最后一口肉时仍意犹未尽,“嫂嫂,下回我们再做一次烤鸡子罢。”
    郁桃有些撑着,摸着肚子点头,“好说,只管遣人知会我一声,这湖中的鱼,天上飞的乳鸽,园子跑的鸡鸭鹅,哪个不能当做野味尝尝鲜,只要......”
    “只要不给兄长瞧见。”姯舒顺溜的接上下一句。
    郁桃靠在躺椅上,手指点点天空,‘嗯’一声,“对对对,只要不给韩祎知晓......”
    “不给我知晓什么?”
    熟悉的嗓音从背后响起,两人‘唰’睁开眼,瞧见身后之人一下就傻了。
    郁桃被韩祎拎回去,心中很是不服气,饶是进了内室坐在榻上,忍不住和他辩几句:“世子为何总吓唬人,那鸡是不能吃吗?还是我与姯舒在府中架火犯了什么忌讳?”
    韩祎道了‘不曾’二字,便坐在对榻,拾起一本书册翻看。
    郁桃看他一眼,忍不住嘀咕:“这也不准,那也不准,让人琢磨不透。”
    正巧七宿送案卷进来,经她身边一过,听到抱怨,眯眼一笑,“夫人误会,咱们世子原是从大夫人院中寻您,听说小郡主与您乘船去了湖心亭,便急急赶去湖边却赶了个空,满院子找您呢。”
    韩祎正襟危坐,似是不受七宿的话语干扰,除去手中没翻的书页儿,若不留意,郁桃都觉察不出。
    七宿拱手道:“倒不是世子管着您,只是那会儿着急寻人,心焦了些,夫人您知道,不过是只烤鸡罢,若您想吃天上的星星,指不定世子也得让小的搭梯子去摘呢!”
    “谁要吃星星了......胡言乱语。”郁桃脸红,翻了个面坐,讪讪道:“一个闷葫芦主子下头顶着能言善辩的奴才,两人合着诓我。”
    七宿一笑不语,躬身下去了。
    男人眉宇不动,郁桃从翘楚送来的书信里挑出要紧的来看,除去阿娘今日已到外祖家外,信上捎带说了句父亲回京述职,应是要升迁了,不久一家人便会在京中团聚。
    郁桃自然高兴,咧嘴去瞧张锦菱的书信,说是铺子办的不成,那些高门大户哪怕是小门小户也瞧不上这样的把戏,那些个人质疑的厉害都说是歪门邪道,无人敢登门,却偏偏这样印成书册的本子卖的极多,虽都是暗地里流通,但势头不错,若继续这般,她便收拢那几个人,干脆写些时新的话本子卖,你就等着数银钱享那滔天富贵。
    郁桃看完信件,满脸笑意掩不住,仰头靠在软枕上,琢磨房中的事物起来。
    暑伏天气,屋里有冰,并不觉热。
    她视线转两周,绕到对面男人身上,这生的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
    郁桃几分好奇,“你是生的像母亲,还是父亲更多些?”
    韩祎看她一眼,抿着唇淡声道:“母亲。”
    郁桃大笑着起身,欢快拍手:“欸,我的好大儿......”
    屋中静了片刻,韩祎放下书册,静静看着她。
    郁桃自是笑的前仰后伏,用手捂住肚子,“......你如何连这样的骗术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但没多久,笑声噶然而止,只剩她的愤愤声:“韩祎把我放下来,仗着力气大算什么?”
    男人面不改色:“嗯,算什么?”
    郁桃半幅身子绵软,眼角漾出水色,紧咬住唇不肯出声。
    他不紧不慢的雕磨,目光流连在她细微的神情上:“你说算什么?”
    他这样的动作,郁桃只觉自己忍不住轻喘,但却愈发难以清明,直到大掌罩住她,肿胀感忽如而至,她终于熬不住,颤着睫羽道:“......韩祎哥哥。”
    第六十八章 婚后
    三日回门即到, 苏氏特地开了库房,早早备下三大马车的回礼,回礼册子列得清晰明了, 上至郑家德高望重的长辈下至黄发垂髫的孩童,无一不周全, 可见其重视。
    郁桃如何不感动, 临行前特地去拜了苏氏方才离去。
    许久未见母亲, 她心情迫切,在马车上根本坐不住, 几次掀开帘子往外瞧。但可惜京城日夕夜变,不是日日走街蹿巷之人, 时不时便迷糊了, 不知到底在何处。
    她拧着眉琢磨, 冷不丁听到耳边韩祎的声音。
    “庙桥街, 快了。”
    “嗯。”
    到庙桥街这里,是离得不远了。帘子被放下, 郁桃难得安静下来。
    但也只是片刻功夫,没多会儿又想起外祖家比之闫韩家, 算得上是人丁众多了,不由得说起:“母亲是外祖的幺女, 两位舅舅并未分家, 圣上赐了宅子, 他们便将两处打通,作一家居住。大舅儒雅,崇尚修身养性, 最爱与人聊奇门遁甲。二舅生性豁达, 虽写得一手好字, 但功夫极好,喝醉酒就爱打拳,与人比划,世子最好避着些。”
    韩祎轻声:“无妨。”
    郁桃记起,闫韩一族马背沙场上起家,只是如今天下太平,以侯爷之后,后辈便不曾因武弃文,韩祎真正算得上文武双全之人。
    她看了看他隐藏在衣袍下有力的臂膀,道:“和世子比,二舅自然弱了些,他兴致起来,您手下留情。还有外祖母性子好极,疼爱小辈,另有两位舅母,大舅妈和气,二舅母出身书香门第,学问很是不错。下头小辈有大舅妈所出的郑镛表哥、郑瑛瑶和郑瑛娴两位阿姐活泼的紧,指不定要闹您,镛表哥在翰林院供职;二舅母生得两子一女,诗清阿姐喜静,没事儿爱站桩。郑祺苍和郑祺瑞表哥是双胎,这些哥哥姐姐虽都是年纪比世子要小,可随了我,还要委屈您喊一声儿。”
    她喝口茶继续:“我阿娘,您也见过,只是我阿爹您可能没怎么打过交道,不过依我看,他如何都不会不喜欢你。”
    放在眼前的金疙瘩,她那个阿爹见了不两眼放光才怪。
    提起她爹,顺嘴说起她与那位庶妹之间的事情,“我与庶妹自小关系不好,原先是祖母去世前替我定了段家那门亲事,不过中间生了好些事,换做我庶妹嫁过去,爹爹是将她当做正房女儿养在膝下,虽说母亲未认,不过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祖母在时曾说,姻缘天注定,如今看确是如此,不若我将被罚出家门,如何能在普华寺遇见您呢。”
    说话的空隙,韩祎斟满案上的茶水递过,“便将我认做了平阳城韩家公子。”
    “啊……哈哈。”郁桃讪讪一笑,“都是我眼拙、眼拙……学问不好,不过幸好世子天人之姿,十个韩伟怕是也比不上啊。”
    不提这茬便罢,提起她又开始坐立不安,男人虽是面色平静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不过郁桃着实心虚的很,好在没会儿,听见外头人声响动。
    “马车到了!马车到了!”
    随即,传来丫鬟婆子的欢笑声,破天的爆竹噼里啪啦炸开,一直迎着马车队伍停驻于郑家大门外。
    久候多时的小厮搭上脚凳,四周热闹喧腾,能辨得几声熟悉的嗓音。
    “世子夫人回门,夫人叫老奴一早就候着呢!”
    “姑娘回来了。”
    “什么姑娘,如今该当唤世子夫人,小心老夫人听见了罚你!”
    “当真的门楣之幸,郑家府上出了一位世子夫人。”
    待七宿打起门帘,才看见外头一众人围拥车马,无一不是笑意盎然,即刻又墩身叠手行礼,齐齐唤“世子与世子夫人安”。
    这样乌泱泱的一大片,郁桃还是头一回见识,手扶着韩祎直接呆愣住。
    韩祎偏头看她,借力将人牵下马车,淡声道:“既是归门,寻常家礼即可。”
    下头人道‘是’,便有仆从上来引路,郁桃最先看到钱妈妈,按捺不住招手,待人到身边急不可耐道:“我昨日才收到母亲的信,得知你们早早来了外祖家,暑伏酷热,母亲可还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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