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护着彼此、依恋着彼此、紧拥着彼此。
即便死亡也无法将她们分开。
……
不知昏迷了多久,也有可能只是很短的弹指间,朝辞神志慢慢复苏。
她醒来时,天际将晓。
来自人间的声音将她唤醒,眼睛还没有睁开,疲累感让她对一切都处于麻木又倦怠的状态。
我还活着。
朝辞在心内自语。
的确还活着,她熬过了天罚第九层的门阙,从这一刻起,她算是正式进入到了天罚这丧心病狂的最后一层。
她心里多少有些数了,此刻的她不过是扛过了第九层的前奏,就虚弱得几乎像一抹连呼吸都难以维持的影子。到底是无人能活着扛下的天罚,它的威力超越了朝辞的想象。
还以为痛感早就在漫长的惩罚之中习以为常,可当进入到最后一层,被巨大力量震碎感官时,就算活了万年,就算让四界闻风丧胆,可在天地一握之下,铺天盖地的痛苦还是让她奄奄一息。
天雷还残存在她的五脏六腑里轰个不停,时不时惊起一道足以撕裂她的力量,余威不断。
这样的情况应该会持续数一年之久,直到跨入最后一道也是威力最强的鬼门关,方可结束一切。
朝辞的兽耳没力气收回去,保持着最最自然最最放松的状态——现在的她也只能如此。
就连依附在她心口的噬心蛊此刻也被连累,天罚过后奄奄一息,需要调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复。
不过,到底平安地活了下来,甚至在魂窍深处还有一丝隐约的余力。
兽耳的耳尖轻微地动着,还没力气睁开眼睛的她听到了窗外的海浪声。
晨风、朝日、这些属于人间的声音,以及,陆今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陆今均匀的呼吸让朝辞心上一颤,虚弱的她费力睁开细长的双眸,带着疑惑,在清晨第一道光中,看见了紧抱着她,正在熟睡的陆今。
为什么今今会在这里。
无数的疑问从她脑海里呼啸而过,怎么想都想不想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俩不仅躺在一张床上,鼻尖都快挨在一起儿了……
朝辞在和陆今面对面的瞬间立即想要往回撤,拉开距离,却发现陆今的手臂环在她腰间,给她当枕头的胳膊也往内弯曲着,将朝辞脑袋勾在自己的范围内,腿更是伸在她温暖的两腿间,整个人紧紧地缠在她身上。
即便在睡梦之中也不给朝辞逃离的机会,甚至连后撤的动作都有点儿困难,除非将陆今紧密的怀抱硬生生地掰开。
朝辞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当前的状态,难怪激战之后还能够顺利度过天罚,甚至身体之中隐隐有一种力量在支撑着她的生命,原来,是今今在帮她。
察觉到这种可能之后,朝辞的心情非常复杂。
被今今呵护的感觉自然让她迷恋,别说是倾尽所有为她治疗,即便是当下阔别已久的拥抱,都足以给她一段抚慰。可是,今今能够支撑她度过天罚,保她一命,不可能只是小打小闹释放了一点点安抚皮肉之苦的治愈之力。
今今被如梦令困在幻境的时候,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样的记忆,加上这会儿没有她在一旁指导,今今胡乱释放法力的话,只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损伤,甚至是影响元神。
难道元神已经觉醒
可此刻今今仍是肉。体凡胎,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她双眼眨了眨,陆今的命簿出现在空中,眼珠轻转间,命簿无声地翻页,里面依旧是一片空白。
今今此生的命格还没回到正轨上来,这是显而易见的。不仅没回归,恐怕已经彻底脱离了原本的路线,且强势脱轨行驶到了未知的地域。
只是,与上次不同,这次的天罚竟还未出现,让她想起一件事。
朝辞将命簿收起,安静地看了陆今的睡颜一会儿后,原本头疼欲裂的脑袋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嗯”陆今察觉到了朝辞的动作,缓缓睁开了眼睛。
朝辞发现她醒了,便将方才还万分柔软的目光收敛,铺上了一层冷硬的虚情假意,顺便转移到别处。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陆今刚醒时的声音很轻很软,带着点懵懂感,但见朝辞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迫切想要知道她此刻的状况,语气上又带了些焦急。
真好听。
朝辞在心里想着,今今的声音就是带着点儿着急的时候最是动听,以前玩性起来的时候总是喜欢逗她,不让她着急不罢休。
朝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然枯木朽株,特别喜欢回忆过往点滴,从以往的快乐中寻一些甜头,好宽慰当下的自己。
“还好。”朝辞看着隐约从窗帘之外透进来的光,轻语,“小宿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会突然袭击咱们,希望没吓到陆小姐。我替她向您道歉。”
陆今听她言辞间生硬又疏离,不禁怔了一怔。
从朝辞来营救的时间判断,她进入幻境的时长,对应现实世界里可能才过了不到一小时。但对于置身另一个世界的陆今而言,却如同浸在岁月长河之中,跨越了几生几世般漫长。
她早就习惯了温柔的朝辞,习惯了对今今无微不至宠爱到底的朝辞,即便无法和玉兔今今感官同步,可在潜意识里她没法不将自己带入今今。
此刻突然回到了现实,面对语气和态度全然不同的朝辞,反倒让陆今恍惚了一下,随后便想起了在进入幻境之前朝辞对她的态度的确就是这样,故意推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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