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忍不住地对你大发脾气,动辄便对你鞭笞、掌掴,是因为我从未意识到,自己也会有失去这灵药的一天,理所当然的认定这灵药会一直在,所以有恃无恐。”
“失去你,就像戒断止痛的灵药,生活已经很痛,戒断痛上加痛,没有你而独活着,很痛。”
“所以现在想好好珍惜你,才发现自己不太会,反而更擅长伤害你。”
“没有,你没有伤害我,”叶秋风听红了眼:
“昨晚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气的是我自己,吃饭也要你伺候,你那么忙,我不想也不愿成为你的负担。”
说着话,叶秋风更紧紧的抱住她,轻轻地来回蹭她额头:
“乖,别胡思乱想,你那么好,好到我都已经凉透了也要为了再看你一眼而挣扎着活下来,我好喜欢你,喜欢了快二十年,还是喜欢,被你那柳条鞭抽成陀螺也还是喜欢。”
花暮雨忍不住嗤嗤一笑,撑起身子来低头垂眸,微笑又幽怨地看着身下的叶秋风:
“都能拿自己的性命来说笑了,不好笑。”
“不是说笑,真心话,”叶秋风抬手去摸她的脸:
“听闻身死时,会走马灯般回顾这一生,那日我都已完成身前回顾了,还瞧见你去句章那个小院亲我了来着,当时还寻思,这若是真的,此生也算值了。”
叶秋风脸上露出羞笑,天生的乐观性子,丝毫不讲究生死应当严肃。
花暮雨又忍不住的想发脾气,气她吃尽苦头还能将那苦头作为笑谈,她深呼吸一口,消散掉脾气,转而一想,那本就是真的,就你这呆子以为是自己臆症了。
“邸下,辰初(7点)了,该早朝了。”
门外传来梁南绫的声音,昨夜她临时接到吩咐,东奔西跑的忙里忙外,折腾了一夜没睡。
来到大内殿,朝臣早已到来,却不见花暮雨过去,作为常侍官,她得过来唤一声。
“梁子?她怎会在宫里?”叶秋风认出了这声音。
花暮雨浅“嗯”一声,头也不抬地继续贪恋她的怀抱,提高嗓音,朝外头淡淡“罢朝”二字,外头就没了动静。
“暮雨,我该起了,要练脚步。”叶秋风看着怀中人,温柔一声。
“说好的七日七夜,不准跑。”
花暮雨霸道一声,便往上挪了挪,温热的唇瓣轻轻触在她侧颊,缓缓游移着亲吻,撩人的触感,隐隐沸腾着叶秋风的血液,身子愈发滚烫。
叶秋风只消稍稍侧脸,便能吻到她的唇,但她稍稍往外挪开了些,转头看着她的脸,目光相触,迸出情意火花,温柔笑意不经意的挂在脸庞,她的脸,只觉看不够,看一辈子也看不够。
“别光看啊,过来。”花暮雨迷离着笑意双眸,抬手搭在她后脑勺,使她贴过来,使唇畔柔软相触。
……
内殿里,朝臣络绎而来,将事牒一份份的递给常侍官梁南绫,没等来花暮雨来处理事牒,朱案上的事牒越堆越多。
五六天下来,花暮雨就跟消失了般,但又知道她一直在寝宫里没出来,又不好去叨扰,连膳房的人都只能将饭菜放在外头,她亲自出来端进去,宫闱监的宫侍也被禁止进入。
昨日又去问询了声“该早朝了”,收到的又是一声“罢朝”,无奈,她又回到内殿。
眼看着朱案上,三千多份事牒堆叠的老高,拖着不处理可不行。
“不寻神巫了,却寻神医,莫不是又魔怔了,想练长生药?”
梁南绫左思右想想不通,花暮雨不在,她不放心离开内殿,事牒件件无小事,若遗失了哪怕一件,都将引起不小的后果。
终于等到其他五位常侍官过来了,她才放心离开。
宫门外,一位端庄大方的青裙女子,年约三十出头,左顾右盼的等待在外。
“表姐。”梁绫南瞧见应文君在外头,神情略欣喜了些,脚步稍雀跃的凑过去。
应文君抿着笑唇,亲昵的揽着她的手臂:
“邸下还是不愿放你回句章么,两三个月才能见你一面,有些想念。”
梁南绫鼻头略微发酸,却仍带着微笑:
“无法想象若没了你,我会是何感受,所以能理解邸下,不如你来西府?入宫闱监做内官,比在地方清闲的多。”
“我不愿走你这后门,在地方考官挺好的。”
两人边聊边往附近的食肆走,一起吃顿便饭。
脚步刚迈入食肆,就瞧见靠门不远处,一老道长坐在桌旁,桌上摆了五六碟肉,正吃的风残云卷。
“这年头,道士都这么有钱了。”
“听闻早前有一羽客进了宫后,就再没出来,啧啧,邸下怕不会是跟那羽客看对眼儿了?”
“我寻思八九不离十,人嘛,再怎的忘不掉,时候到了也总该放下了。”
“问题是羽客,道士都称不上,啧啧,称道一声癞哈蟆上了天都不为过。”
“邸下这口味儿,不敢苟同,啧啧。”
周围的食客,叽叽喳喳的聊着宫内传闻,梁南绫脸色都青了。
“汝母婢的!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们!”梁南绫张口就是破口大骂。
太平年间的百姓,从不将官家和兵老爷放在眼里,该咋喳喳还咋喳喳。
应文君阻拦她:“好了,人家的嘴,你哪堵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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