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花暮雨还在观察她的神情,她总是笑着,看不出也找不到破绽。
“那回内殿吧,太多事要处置。”
“等下,”花暮雨拦住她,持续抬眼跟她对视:
“你现在,在想什么。”
“在想……”叶秋风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轻松微笑着直言:
“你为什么要亲吻我的伤痕,是因为感到亏欠么,若是的话,我不需要,也不喜欢。”
“也在想,若我没受这些伤,你是否就不会喜欢我,粗陋武官、下九流商贾,本就配不上你。”
“不是亏欠,是心都疼裂了,”花暮雨紧咬着牙,又有点气闷:
“武官不粗陋,那叫不拘小节、无拘无束,商贾也不下九流,只是那些穷酸文人为了抬高自己而去贬踩商贾罢了,商贾比文人更实在、务实,直接解决问题。”
“我挺高兴听你说心里话的,别自己憋着,我想听你说话,你不是知道么,知道我喜欢的事物很少,我确实不喜欢泛舟,也不喜欢吃烤鱼,我不喜欢,又没说你也不能喜欢,我不喜欢的事物,不代表那是不好的事物,”花暮雨抬手抚摸她的脸,满心都是心疼:
“傻子,还叫我别胡思乱想,你才应该别胡思乱想,若是不喜欢你,当初我便能以无数法子跟你和离。”
叶秋风抿嘴苦笑,避开跟她对视:
“近来太忙,忙到都忘了自己的脸……刚才看了许久,越看心情越差,所以猜测你近来脾气那么……是不是因为……”
“呆子,”花暮雨紧抱住她:
“夫君不就应该包容妻子的脾气,若你不愿包容……我也不一定能忍得住,又不是只有现在对你脾气差,以前不是更……梁常侍那种撒娇,我不会,只会发脾气,也不知怎么改,我脾气大,你忍着点儿。”
这是什么奇怪逻辑,夫君就是拿来出气的?叶秋风委屈的抽了抽鼻子,差点哭出声。
“且,你的脸……”花暮雨抬手摘掉假面,以凝视、观察、欣赏及思索的眼神,直视叶秋风脸上的疤痕:
“有一种破碎感,玉碎不改其白,竹焚不毁其节,英逸溢眉宇,目光疏离清冽,一缕斜红临晚镜,浅注轻匀长淡净。”
说话间,花暮雨先小舌浅点下唇,后又轻咬着唇,像是看到待餐的美食般:
“还有皓齿薄唇,我很喜欢看。”
“……”
叶秋风能察觉,她现在这眼神,跟她因凌虐某些人而心情大好时、想啃自己手臂时的眼神一样,有种变|态的感觉。
“你这个女人,喜欢的事物少就算了,口味怎么还这么奇怪。”
第35章 天命.镇魂?
“越国看起来,怎这般萧条,且西府还是国都。”
一行十余人,缓行于西府的御街上,左右环看两侧的坊街,从城门走进来时,城门附近的坊街还堆积着堆堆废墟。
有些坊街则已清拾干净,没有废墟,只有一片空地,零零散散的几栋建筑立在空地上,数十人忙碌于空地,似是打算将坊街重新建起,却人手不足。
“冯阁老,如此这般,怕是难履陛下使命。”
冯可道,周国宰相,其一生经历复杂难述,先后被中原四朝九帝重用为宰相,十余年前,契丹攻破前朝国都汴梁,他还曾向契丹称臣,于惊险中如履薄冰却波澜不惊,而今年岁已六旬过半,因谏言劝阻陛下亲征契丹而触怒陛下,被任命为使相,南下代巡各诸侯国。
此从密州渡船来到杭州,没成想眼前所见,竟是这般萧条光景。
戍守王宫宫门的郎将瞧见十余人渐行渐近,为首的老者身姿挺拔、器宇不凡,且是一袭紫袍,猜测或是不凡来客,便恭敬着以问询阻拦:
“何方来客?”
冯可道将背在身后的手托举于身前,手里摆着一支金色卷轴——
圣旨。
……
元正(大年初一)休假前的最后一次常朝,朝臣入座大内殿,逐个汇报各部寺近况。
“托各寺各监倾囊力顶,都水监遣出之近七千商船,如今大半已归来并再度出海,太府寺入库诸多奇形异状之物,所得之矿产正于军器监及将作监冶铸,先不计各类奇异,只计矿类和粮课,粗略估算能得二百余万两金,用于各州匡复,可喜可贺,粮课由外夷入库约三百万石,已陆续尽数下派,足够二百余万灾民捱过严冬、直至来年五月收成时。”太府寺卿孔承恩说道。
“言外之意,还是没钱?”卫尉寺卿尹睿问道。
孔承恩点点头:“至少时艰不用硬熬了。”
“你全下派至各州了,朝贡如何是好?”
“哪是我全下派,是邸下和叶公的制令,我太府寺听命办事罢了。”孔承恩自我维护一声。
“朝贡,我有对策,”叶秋风深呼吸一口气:
“今年以十万两金、二十万缎布为朝贡,因粮课紧缺,就不朝贡粮课了,我以贡使之名,亲自去上国朝贡。”
“不行,你不准走。”花暮雨立刻开腔拒绝。
“比往年寒酸这么多,这怕是……要触怒上国。”张明忠低沉一声。
朝臣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大内殿外,冯可道默默环顾许久这还不如坊街的王宫,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内心连连惊异。
不过也有些欣慰,王宫破败的甚不如坊街,说明越国朝廷,宽厚、务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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