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何晚山什么都没说,也不像是真的察觉到他那点偷摸心思的样子,只是好像有点心事,一下午的课都有点心不在焉。
余燃虽然有点想问,但他刚刚才在社死破大防边缘晃悠了一圈,更何况他和何晚山认识也不久,彼此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熟络到能直接深挖人家心事的程度。
于是余燃安静地当了一下午哑巴。自以为自己是在给何晚山安静思考的空间,却不知道他突如其来的哑巴行为,落在何晚山眼里就成了生气闹别扭。
肯定是生气了。
熬到下午结束的何晚山有些慌张,紧接着就是后悔。
暂且不提他做的梦究竟是未来会发生的现实还是巧合,当然他更趋向于后者。但即使是前者,他也不应该因为一些都不知道会不会改变的所谓「未来」去影响现在。
未来会发生的事,自然有它发生的道理,在不了解过程的情况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当作自己从未知情。
何晚山并不打算在这个梦上耗费太多心思揣测,毕竟时间会给他答案,纠结于未来不如着眼于当下。
何晚山看着桌上原封未动的烧仙草奶茶陷入了沉默。
一次拒绝可以说是客气,但三番四次拒绝别人的好意就是他自己的不对。
他明明有很多更好的处理方式,可以告诉余燃以后不必送他些什么,也可以选择回赠余燃一些小礼物,唯独不该用那样严肃的语气呵斥对方。
何晚山看着身旁空空如也的座位,忍不住有点懊悔。
柳老师之前就和他说过,交友是双向付出的过程,不能单方面一昧给予或接受没有错,但完全拒绝也同样不可取。
今天的事,是他处理不当,没有考虑到位。
明天见到余燃,他得找个时间和人家道歉才行。
/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
余燃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翘课跑到书店偷买情感杂志的一天。
自从理想型是男人而且成了他同桌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之后,他做了太多他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事到如今,似乎就算他脑子一热做出再离奇再古怪的事他都已经不会再觉得奇怪。
余燃看着被自己拿在手里的港媒风情感杂志陷入了沉默。
但即使这样,余燃还是没有那样的厚脸皮,能一点都不遮掩地直接拿着主题是同情的情感杂志去收银台付款。
于是余燃在书架上挑了几本书,伪装成自己是出于某种学术或是研究的目的来这里收集资料,然后在五六本心理学书籍里悄悄夹了一本封面花里胡哨的情感杂志去收银台付了钱。
买完书后,余燃顺理成章地翘了晚自习提早回家。
余燃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跑上楼把自己反锁进卧室。
他的问题太私密,不是能轻易说出口咨询别人意见的话题,又因为其中牵扯着何晚山,所以更需要慎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情感杂志虽然看着不太靠谱,很多故事都是故事性大于真实性。但毕竟小说取材自现实,情感杂志里的故事往往七分真三分假,去掉那点浮夸的润色,里头说不定会有前人的经验供他参考。
余燃翻开了手里的情感杂志。
开篇第一句话,黑色加粗。
【这个世界上的最坏罪名,叫一见钟情。】
余燃的心猛地一颤,对号入座后哗啦一声心瞬间凉了半截。
好家伙,这说的不就是他自己吗?
余燃连忙继续往下看。
杂志里的故事很狗血但也很现实,高中生喜欢上了同性别的班长却不敢开口,故事最后的结局也不是中国人一贯喜欢的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是高中生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成家立业,最后受邀参加婚礼,哽咽着祝福他和妻子白头到老。
余燃看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事讲述的角度和口吻都太能让阅读者代入共情,他少见地有些郁闷,再联想到何晚山白天反常的态度,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其实余燃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掷一枚硬币正面朝上的概率无限接近于50%,那在茫茫人潮中惊鸿一瞥后一见钟情的可能性恐怕只有上亿分之一。
以此推定,一见钟情后的两情相悦,可能性更是无限趋近于零。
余燃想到这,突然觉得高中生做出那样的决定也不是没有他的道理。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纯粹的异性恋,再强求着不可能出现的双向奔赴就是真的白日做梦。
但是何晚山呢?
余燃发现自己并不清楚对方的性向,何晚山好像也从来没有对谁表达过朋友以上的喜欢,就连被称作校花的沈姝上门亲自搭讪,他似乎也只是单纯的紧张,而没有动心或是羞涩。
既然这样,那就再等等。余燃顺理成章地为自己的拖延找了借口。
都说长痛不如短痛,可有的人就是恋痛。
舔伤口,摁淤青,捧镜花水月,一遍一遍回忆不复存在的过往。
好不容易从泥淖里爬出来,下定决心封心锁爱,结果一见着旧人的脸就又死灰复燃,重蹈覆辙。
这种行为在以前的余燃眼里简直蠢得无可救药,他在任何事上都是绝对的行动派,快刀斩乱麻才是他的行事风格。但这一次,他却在何晚山身上选择了拖延和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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