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宝林不会是容宝林害的,今日发现了玉簪不见,才会寻个借口来盼亭湖销赃?只不过夜深路滑,结果自己栽进湖里了?”
袁才人越说越觉得这个猜想很可能是真的,她还将禁军的话拿出来说:
“巡逻的禁军都说了,他们可没有见过除了容宝林以外的人经过这里,若不是她自己做贼心虚,难不成还闹鬼了不成?!”
闹鬼二字一出,陆煜脸都黑了:“住口!”
袁才人堪堪掩唇,也知晓自己失言,她讪讪地退了一步,但饶是如此,她也觉得自己说得没错。
淑妃觑了眼皇上若有似无扶着顾晗的手,心中不耐继续待下去,她轻飘飘地说:
“容宝林死了,但不是还有人活着吗?”
小久瘫软了身子,见状,谁还不知这主仆二人有问题。
顾晗又听见袁才人小声嘀咕:“看来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收了她。”
顾晗垂下眼睑,抿唇不语,当真是老天有眼吗?
听见主子溺水,伺候容宝林的宫人都赶了过来,顾晗视线不着痕迹落在某处一瞬,她掩唇,眉间露出不适,她低细地说:
“皇上,嫔妾身子不适,想先回去了。”
刘安已经让人将小久押了下去,事情经过还待审问,此事终于告一段落。
陆煜看向顾晗,想都未想,直接道:“朕送你。”
女子脸色惨白,活像受了什么大罪,陆煜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回去。
等皇上带着昭贵嫔离开,四周人也渐渐散了,哪怕皇上不说,禁军统领也自行去领了罚,最终,原处只剩下淑妃一行人。
雅络担忧地看向她:“娘娘,夜深了,该回去歇息了。”
淑妃不紧不慢地收回看向皇上离去的视线,她随口问了句:
“这是皇上第几次因为昭贵嫔,扔下本宫了?”
雅络垂头,她没数过,也不敢数。
淑妃似乎也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意义,她扶着雅络的手,朝盼亭湖旁走去,雅络不明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搀扶她。
待走近盼亭湖旁,淑妃蹲下来,细腻的手指捻了捻那处泥土。
雅络皱眉:“脏了娘娘的手。”
泥土被人踩过,湿漉漉的不成样,淑妃很仔细地捻着双手,待察觉到那一丝被稀释清洗得差不多的油渍时,她才轻笑了声。
用帕子擦净了手,她起身,才垂眸说:
“好手段。”
雅络心惊胆战:“容宝林不是自己落水?”
淑妃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宋宝林和绛紫应该都是她害的,宋宝林一事至今未被查出,就可以看得出她有多谨慎,失足落水一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淑妃原本没有多想,在看见小久的反应时,她才觉得不对劲。
若宋宝林真的是容宝林所害,这般谨慎的人不该犯这种疏忽的错,只是不知这容宝林又落了谁的算计。
雅络低声说:“那我们可要告诉皇上?”
淑妃被扶着起身,朝旭芳殿而走去,闻言,她轻扯了唇角,眼眸中是浅凉:
“她害死宋宝林二人,未曾将本宫放在眼中,好不容易事情平息,本宫为何要再生乱?”
行宫这一行,她协理诸多事宜,任何差错都是她的失责。
至于容宝林,她是失足落水也好,被人算计也罢,这件事都要到此结束了。
淑妃厌烦了不断发生的事端,尤其昨日那些诰命夫人离开前的眼神,似乎都在说,若是皇后在这里就好了。
尤其,昨日皇上略过她,将审查交给了刘安,才是对淑妃的打击。
以往后宫出现乱子,皇上都是交给皇后处理,为何在她这里就不同了?
在皇上眼中,她比不得皇后吗?
淑妃知道她不该这么想,可她控制不住。
********
顾晗可不知她离开后发生了什么,她被皇上送回余清苑后,就控制不住地作呕了一阵,她将皇上拦在二重帘外。
陆煜气得脸色铁青,他掀帘就要进去。
顾晗听见动静,慌乱地喊着:“不许进!”
顾晗可不敢赌,她是知道她现在这副模样有多狼狈的,满屋的异味让她都有些难以忍受,让皇上瞧见了,谁知晓他是会生了怜惜,还是生了厌恶?
哪怕是怜惜,待事后细想时,恐怕也多少会有些不自在。
顾晗不乐意做自毁形象的事,索性不让皇上进来看见,杜绝这种可能性。
但最终,陆煜还是进来了,顾晗捂着脸就背对向他,宫人忙将痰盂盖上,加之楹窗大开,室内的味道才散了些许,陆煜沉眸看向女子:
“转过来,让朕看看。”
顾晗摇头,她擦净嘴角,又用盐水漱了口,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转过身,控诉地看向陆煜:“皇上为何要进来?”
不待陆煜说话,她又恹恹地说:“嫔妾的丑态皆被皇上看了去。”
陆煜头疼得额角抽了抽,她混日中都在想些什么?
美人狼狈也是凌乱之美,她卧坐在软榻上,青丝垂散披在身上,披风被褪下,宽松的宫装顺着她的动作滑下了些许,陆煜疑似看见抹春光,但他根本没有细瞧。
太医很快赶来,替她把了脉,只说让她多休息,好生用膳,连药方子都没看,可见她是真的无事。
陆煜松了口气,才没好气地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
“整日里少胡思乱想。”
“朕要是厌了你,一步都不会踏进你殿中。”
其实,陆煜也觉得惊讶,明知室内有腌臜之物,他仍是要进来,就是因为担心这女子会出什么事,这点在他身上,的确可称得上意外。
陆煜不能说有洁癖,但也的确不喜脏乱。
至于这些,陆煜觑了眼顾晗,半个字都没有和她说,怕她会得意。
顾晗晚膳用的那些,早就被她吐得一干二净,陆煜吩咐让人做些清淡的膳食送进来,可惜顾晗没有胃口,根本未用多少。
陆煜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想起太医说过的要让她心情保持舒适,他便道:
“明日朕会下旨,让侯夫人在行宫这段时间来余清苑照顾你。”
第95章
行宫风景雅致,袁才人脾气不好,但在宫中也有几个说得上话的嫔妃交好,她们坐在桂花林中的石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忽地听见几声欢声笑语,引得几人都看过去。
着一身嫩绿色宫装的佳人收回视线,情绪复杂道:
“是昭贵嫔。”
她们在行宫待了近月余,亲眼看着昭贵嫔的腹部逐渐隆起,如今各宫人对待昭贵嫔都是小心翼翼的,遥遥听见动静,都会连忙避开。
余清苑的奴才也是怕她们会谋害昭贵嫔般,对她们都看得甚紧。
但这些都不是吴宝林情绪复杂的原因,她是皇上旧邸跟着升上来的妃嫔,进宫四年,依旧是宝林的位份,就可以看得出她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她并非京城中人,细算起来,她有将近七八年未曾见过母族中人了。
而昭贵嫔,不过一趟行宫避暑,就得以日日和生母待在一起,这后宫中谁不对昭贵嫔心生羡慕?
回神,吴宝林不由得情绪低落下来。
其余人不知有没有察觉她的情绪,但都略过这事,有人探头看过去,好奇:“这又是在做什么?”
袁才人倒是知道点消息,耸了耸肩:
“昭贵嫔饮食艰难,厨房那边想着法子给她弄吃的呢。”
午时,她宫中奴才去领膳食时,不经意间听见厨房的人正苦恼这件事,御医说昭贵嫔有孕,适量地吃些鱼肉对腹中胎儿有好处,偏生昭贵嫔似乎对鱼肉生了怵意,任厨房如何做,都不沾一口。
厨房如何能不愁?
小径上有奴才拎着食盒匆匆走过,遥遥听见奴才似说了句太湖银鱼,吴宝林等人咂舌,低低道:“好大的排场。”
溪边凉亭中,奴才将膳食摆在了石桌上,一碗冰镇过的酸梅汤,精细米蒸出的米饭,加上几道小菜,其中就有一道清蒸的太湖银鱼。
侯夫人摇头:“昨日让你用膳,你说室内闷得慌,你什么都用不下,现在这里四处通风,总该不闷了。”
顾晗有些悻悻地,所谓的闷得慌,不过她寻的一个借口罢了。
可现在见娘亲不赞同的眼神,顾晗瘪了瘪唇,用木箸夹了筷鱼肉,鱼被清理得很干净,不知御厨怎么处理的,鱼腥味也很淡,几乎闻不见,顾晗试探性地尝了一口。
也不知是真的接受不了,还是心理作用,总归,刚入口,顾晗就脸色一阵白,胃中似有什么在翻涌,她直接扔了木箸,掩唇干呕几声。
顾晗躲在玖念怀中,不断摆手:
“……快、撤下去!”
玖念心疼地揽着她,看向侯夫人道:“夫人,主子用不下,就不要逼她了。”
侯夫人哑声,这哪是她想逼贵嫔,而是对腹中胎儿好,才想让她多少用些。
侯夫人无声地摇头,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女儿进宫后好似娇气了不少。
顾晗可不知娘亲在想些什么,遥遥听见三道击掌声,顾晗直接起身,拎着裙摆就下了凉亭,刚落地,就见皇上和淑妃相携而来。
皇上一表人才,淑妃娇艳似花,二人站在一起,格外得相称。
顾晗顿了下,服身给二人请安,陆煜上前两步扶着她的手臂,将人结结实实地托起来:
“不是说了,你身子重,日后不必行礼。”
淑妃视线落在她身上,顾晗似有些赧意地垂眸道:“嫔妾只是一时忘了。”
陆煜抬头朝凉亭中看了眼,挑眉好奇:
“这是在做什么?”
贵妃娘娘一路高升 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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