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岐手指点着脸颊,问寻梅:“你去打听那种药叫什么,在哪个花楼买的。”
过不了多久,寻梅又来了,甚至拿回一点药粉,谢岐拿指尖捻捻,这种药他以前还真在花楼见过,药效么,还不错,纨绔们都喜欢,总的来说,动□□却不伤身体。
梁氏还是有分寸。
谢岐把药粉冲进水里,倒进房中的花盆,对寻梅说,“这件事,你守口如瓶。”
“当然,找岳鸿他们几人,身手要好的,也不用做别的,最近盯紧大房,别被侯爷发现,有什么异动都来禀报我。”
对谢岐压下这件事的决定,寻梅隐去眼底惊讶,低头应是。
谢岐的推测,八.九不离十。
梁氏拿到那药,心里不安一整日,以前听说过后宅的腌臜事,但谢屿正妻秋氏去得早,谢屿又不重女色,后宅留下来的一直只有她一人,她以为,这辈子就是和秋氏的女儿争,却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温宁姝。
如今,她手上什么都没有,谢知桃、谢知柳也都是女孩,侯爷又因梁康彻底厌恶她,再没来过西偏房。
她是被逼的。
把药粉融在茶水里,梁氏手指细微地抖着。
蓦地,她突然记起宁姝让她反省、反思。
梁氏呆住。
反省?她还能反省什么?
她心里揪成一团,宁姝鲜明如骄阳,侯爷发自内心地喜欢她,梁氏了解谢屿,他不会色衰爱弛,只要宁姝点头,在她面前的,可是康庄大道。
梁氏心想,她不过为谋生。
定下心,她叫婢女:“小青,把茶水端给侯爷。”
此时,谢屿在内书房处理万寿节相关事务。
他在桌上翻找几下,记起有份布防图,放在小香斋,也便是谢家女孩儿如今读书的书斋。
谢屿按着额头,闭睛。
前朝,万寿节年年都有,本朝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后,立祖训,不得铺张浪费,万寿节便变成十年一庆,以皇帝整十的年岁寿辰为准。
最开始,这节日倒也真是省事节俭,只是过去两百来年,十年一庆的万寿节,早已变味,因整十办一次,是倾尽国力去办,成为官员长袖善舞之地。
这个万寿节,三年前开始准备,到如今,还有一月,一切部署妥当,陛下却突然要与民同庆,开放三天三夜的宵禁,这让京防压力骤增。
已经不止一个官员,跑来谢屿这里哭难办,求借人,谢屿自己都调度不来,哪来兵力借他们。
谢屿不可谓不烦。
只是,若真论起来,除此之外,他的意乱,还是有旁的缘故。
谢屿抬起眼,看到放在架子上的风筝,风筝是蝴蝶形状,但与一般风筝不同,上面块状花纹相互拼接,五颜六色,奇特又好看,难怪谢知杏会很喜欢。
这是谢知杏惊马那天,放的风筝,也是谢知杏和……她,一起做的。
当时混乱中,风筝支架断了,也破几个洞,索性风筝线还连着,他拿回来寻空修修补补,只是补好后,也没有还回去,一直放在那里。
风筝上,一点灰尘不曾沾染。
谢屿盯着风筝。
须臾,婢女送来茶盏,谢屿回神,他一边喝茶,一边做了个决定,撂下茶盏,往屋外疾步走去。
不多时,小青收拾着茶盏,却见梁氏慌慌张张:“侯爷呢?”
小青奇怪:“好像有急事出去了。”
梁氏几乎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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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香斋。
宁姝陪谢知杏写字。
自上回,在谢知杏面前漏馅,宁姝不止看看话本闲书,还提笔练字,当然,书法不是一蹴而就,她觉得自己能把字写小,写明白了,就很不错。
谢知杏写得比她快点,拿张纸,掭了下笔尖,捣鼓画画。
一大一小,都在安静地做自己的事,不需言语,也格外轻松快活。
不一会儿,宁姝手腕有些累,她搁笔,却看谢知杏拿着宣纸,凑到她面前。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有些期待地说:“阿姝姐姐,你快看看我画的。”
最近谢知杏刚学山水画,人物全靠她自己平日的观察,纸上是个女性,挽着少女的发髻,眼睛大大的,轮廓柔和,画得虽简单,却也很有趣。
宁姝眼前微亮,问:“这是谁?”
谢知杏嘻嘻笑着,说:“这是我梦里,我娘亲的模样。”
她耍了心眼,其实她梦里的娘亲,总是看不清脸,这张画,却是照着宁姝画的。
她隐秘地希望着,宁姝能发现这点小心思。
然而,宁姝只道:“画得真好。”
谢知杏心内蒙了层灰,她猜到,宁姝未必不清楚画中人是谁,只是,不想和她讨论这个罢了。
虽难掩失望,谢知杏没说什么,她把画拿回去,埋头添添补补。
宁姝心底也叹口气。
这两天,她专注谢知杏的支线,但没有推动,其实,谢知杏的烦恼,就是她对母亲这个角色的执念。
最好的方法,是成为她“母亲”。
当然,那条路禁止通行,她选择的是谢三,她可没想弄什么禁忌恋。
她没再说什么,翻看谢知杏的课业,帮忙检查有没有错漏,才翻到第三页,忽听门外传来一阵稳重的脚步声。
宁姝抬眼,却看谢屿迈步进门,他一身玄青色腾云纹圆领袍,头发束在漆纱笼冠里,武官的朝服穿在他身上,威严更胜,漆目微凝,不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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