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紧盯着水面没有动,“我说了这样是钓不起来虾的,你不信。”
弟弟指了指他的钓竿,“那你为什么可以?”
哥哥不紧不慢回道:“因为我钓的是鱼。”
弟弟一愣,当即嚎啕大哭,“我不要吃鱼!我要吃虾!你答应我今天钓虾的!呜呜呜……”
挣扎间,头顶的遮阳帽浮上来不少, 露出一双含着泪的眼睛。
一只小黑猫好奇地看了过来,但很快收回视线, 慵懒地舒展身子。
在它身前, 立着一只装满了水的铁桶,桶面凹凸不平, 另一只三色的小花猫正探头往里看,嘴里发出饥饿的叫声——
“喵~”
哥哥依然不为所动,“你……”
正要说点什么, 水面上忽然起了一阵凉风, 青脆的绿叶卷起褐色的帽檐, 眨眼一起飞离。
弟弟顾不上哭泣,慌乱伸出双手去捞。
可是手一松,钓竿也被风卷走。小白猫探爪抓住鱼线,叼在了嘴里,但钓竿却依然在飞。弟弟下意识想要将钓竿追回来,身体向着水面倾出去。
哥哥虽然并未侧身,余光却一直留意着旁边的动静。
帽子飞起来的同时便伸出左手,顺着风向将其拦下来,正正好扣在弟弟头顶,也顺带将他倾斜的身体扣回来。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十多年后,却是不同的结果。
黄色的草帽从薄慎头上飞离,顺着风向越过旁边薄言的头顶,薄言轻易将其拦住,顺手扣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继续不动如钟,背脊全程没有丝毫弯折。
薄慎盯了帽子良久,“……这我的。”
薄言依旧盯着水面,“嗯,我知道。”
相比十几年前,兄弟俩聪明了点,这次没有坐在桥上烤屁股,而是寻了两把折叠凳坐在岸边的树下。
身后就是树林,整个人被蝉鸣包围,薄慎未免觉得烦躁。
他放下钓竿舀了捧水冷静冷静,没冷静下来。捡起脚边的碎石头,鬼鬼祟祟看了薄言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吊钩的水面投进去。
“噗通!”
一条青色的鱼影瞬间从附近的水下逃离。
薄言拧着眉心侧头。
薄慎耸肩,“手滑。”
【好家伙,火气上来了!】
【薄慎这是找打呢?不就是个帽子,这也没太阳啊?】
【哈哈哈哈老薄一脸“此弟不宜久留”的表情!】
【就这能钓到鱼才怪了!】
【谁说一定要钓到才叫钓鱼?重要的是过程啊过程!】
【前面的一开口就是老空军了……】
“你如果今天还想吃到烤鱼的话,最好不要再手滑了。”薄言说罢,继续盯回了水面。
“无聊。”
薄慎自语了一句忽然起身,一边脱掉鞋子一边撩起裤腿,在薄言发问之前已经跨进了水里。
薄言叫住他,“今天水势不小,你别冲动,回来!”
薄慎顺着水草往里薅,不以为意,“那你可别操这个心,我被老头逼着在河里练箭的时候,你还在面馆里擦桌子呢。放心,我下盘稳得很!这儿要有个靶子,就算现在起风下雨我照样一箭红心!”
刚说完,他忽然一定。
薄言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丢了钓竿瞬间起身。
只是一瞬,薄慎突然从水里收回手,露出两只舞着大鳌的红色龙虾,“哈哈!抓到了!我就说抓虾还是手管用吧!”
薄言吐了口气,重新坐下,这次没有再说什么。
薄慎上来把虾丢进桶里,提桶经过薄言身后,故意嘲笑道:“看你吓得,脸都白了。”
“……”
薄言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薄慎撇开眼,做了个庆幸的表情,继续下水去了。
随着一阵阵的破水声,桶里的东西渐渐上涨,头顶的太阳也偏移了些许方向。
薄慎看了眼桶,觉得差不多了便回到岸上,从电驴后备箱里翻出一个三明治吃了起来。
“你要不要?”
“还不饿。”
“水?”
“来点。”
薄慎将水递给薄言,顺带往他桶里瞄了一眼,三条臂长的青鱼正鲜活地游着。
“你也不赖啊?”
……
“叮叮叮——”
清脆的铃声从小路上荡开。
一个大西瓜被装在篓子里,不断颠簸。
西瓜上卧着一黑一白两只猫,黑的那只昏昏欲睡,白的则撩起一只爪子,向着前方树林的方向张望。
自行车有条不紊向着桥面而去,薄知文穿着工作服,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看起来心情不错。
红色的桥面已经近在眼前,一只三花猫从薄知文肩上探出,跃然落地向林子里跑去。
“小花!”薄知文紧急刹车,叫了一声它的名字却不见它回来,“这小东西最近怎么回事……”
他把车停在路边,正要跟着去,车头里的白猫忽然喵了一声,也跑出来眨眼跟着花猫一起消失。
“什么情况?”
薄知文自语了一嘴,叮嘱剩下的小黑不要乱跑,拔腿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看见一辆黄色的小电驴停在岸边。
薄知文觉得这车很是眼熟,快走了两步,果然在不远处发现薄言和薄慎的身影。
消失的小白正蹲在薄慎的脚边,小花则已经窜上薄言的肩膀,亲热地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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