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与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若非府医叮嘱要按时换药,覃与觉得自己还能继续睡。这具身体虽然比她自身要丰韵些,但也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昨晚才被塞到这具壳子里就被放了血,导致她今天整个人都有点手脚发软、使不上劲。
碧玺小心翼翼地替仰躺在自己腿上的小姐上药,那谨慎程度比前边几年加起来还要夸张。实在不是她小题大做,主要是昨晚上她刚冲进房来见着半张脸是血、目光阴沉得能杀人的小姐时确切被吓到了,导致她一晚上做梦梦里都是那幅冲击力极强的画面。
“小姐,好了。”
覃与缓缓睁开眼,手刚伸出去就被碧玺很是伶俐地扶着,借力从床上翻身起来,双脚还是没力气地晃了下。
“啧。”覃与很是不爽现今这副过于娇弱的壳子,松开面色紧张的碧玺,自行去洗漱了。
等她再坐回桌前时桌上已经摆了四菜一汤的丰盛饭菜,虽说碍于生产力和诸多品种还未引进等原因,能供选择的菜品范围小了许多,但覃府家大业大,不同菜系的厨子都有七八个,做出来的东西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直等到覃与细嚼慢咽地吃完一小碗饭,身边伺候的碧玺才轻声提起昨晚被关到柴房的慕遥感染风寒起了高热的事。
覃与擦嘴的动作一顿,掀眼冷笑:“他还真是娇贵。”
碧玺只觉得悚然,毕竟从前别说是慕公子感染风寒高烧不退了,就是他皱一皱眉自家小姐都能神伤半天、心痛难忍的,怎么昨天成亲还好好的,那一刀子下去情况变得如此之快?她还以为昨晚发落了慕公子只是小姐的一时之气,没成想到这会儿小姐态度也没见着半点回暖,难不成小姐当真是厌弃了那位慕公子?
碧玺唇角带出点笑意,一回神就瞧见自家小姐双目紧盯着她,顿时吓得俏脸刷白:“小、小姐……”
覃与一眼就看穿了碧玺内心的窃喜,毕竟作为旁观者,哪怕是用脚趾头想就能知道原主身边的人对于她的舔狗行为有多怒其不争,如今见着她幡然醒悟拍手称快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真盼望着她去关心什么劳什子慕公子?碧玺告知于她,更大程度是害怕她气消了后见着慕遥的惨样怪罪她们这些下人知情不报。
“不用紧张,我没打算再和从前一样哄着他,拿他当神仙供着。”覃与嗤笑一声,“告诉陈大夫把命吊着就行,没必要太精细地伺候。人嘛也别抬到客房去,直接找个有空床的下人房扔进去就行。”
碧玺咽了咽口水:“那小姐您要过去看看吗?”
“看他?我还怕他把病气过给我呢,”覃与起身,“陪我去外面走走吧,消消食。”
碧玺见她态度自然,不自觉松了口气,眼神示意一旁丫鬟收拾桌子,临出门又招来个丫鬟低声吩咐了两句,这才噙着笑陪覃与散步消食。
虽说覃府景致在那段接收的剧情中有,但自己亲眼看却是另一种更为直观的感受,纵是家世不菲的覃与也没想过能拥有这样一座气势恢宏的园林。不得不说,这是被强塞过来目前唯一让她觉得舒心的点了。
虽是严冬,但好在天气晴朗,一路走来气血活动开也就不觉得多冷,赏着美景,覃与也有了兴致整理那乱七八糟的剧情。
相较于游柏和喻舒那对不合逻辑完全按头凑一起的校园cp,这回剧情里的慕遥和宋玉致就显得合理得多了。两人年岁相当、家世相当、样貌登对,又带了点青梅竹马的情谊,一个是钟鸣鼎食之家张扬炽烈的小少爷,一个是官路亨通扶摇直上的重臣家知书达理的小姐,任谁看了不说一声般配?
只可惜未经打磨的男主角拥有少年的烂漫纯稚,却没有属于男人的成熟稳重,于是天降横祸,满门下狱,年纪轻轻的慕遥更是备受折辱地充入贱籍,被送进了伺候人的风月场所。昔日辉煌,一夜破灭,原本天作之合的两人顷刻变成云泥之别 ——但,那是男主角啊,作为天选之人,他怎么可能由人糟践?
于是冤大头出现了,不仅花了大价钱救他出囹圄,还敬他、爱他,不求回报地提供一切资源助他东山再起、洗刷冤屈,然后在他彻底站稳脚跟后被一脚踹开,眼睁睁地看着他朝着自己的白月光义无反顾地奔去。痛苦、不甘、嫉妒让她发了疯一般借用自家力量来针对与她素无交集的女主,然后一次接一次地被男主打脸、厌弃,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遭人玷污后撞柱而死的下场。
得知此事的男主内心毫无悲痛,反倒抱着女主松了口气:“如此,这世间也少了一个针对你的人,只愿她下辈子投个好胎,少些疯狂执念,平平静静地过一生吧。”
覃与扶住柱子,胃里一阵翻涌,登时就吐了出来。
碧玺一边替她顺气一边接过丫鬟递来的温水给她漱口,紧张极了:“小姐,您哪里不舒服?是头晕吗?我让陈大夫过来……”
“不必。”覃与按住她手臂,待得胃里平静才直起身子,眼底的阴沉散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就好。”
碧玺替她擦去唇上水珠,声音更轻缓:“前面就是商公子的住处,我扶您过去歇一歇。”
商公子?覃与皱了皱眉,这才从犄角旮旯找出这么个人名,一时只觉得无语。
原主的脑袋里慕遥占了八成,覃家父母占了一成,剩下的所有人合在一起占了最后一成,也难怪她对自己这个寄住在此快一个月的“远房表哥”没有多少印象。
说来也是有趣,原主痴迷慕家小郎,无论旁人如何规劝都起不了半点作用,覃家父母寻思着自家女儿表现得如此热切也不过是因为见的男性太少,被慕家小郎那副皮相迷住了,于是自半年前起覃府就时不时会远道而来一些“亲戚”,各个皆是正当年华的俊俏少年,这位商公子已经是来的第四位了。
不过碍于原主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慕遥身上,印象里这位商公子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
碧玺见她皱眉还以为她不情愿,刚想转口就听见她说了声“好”。
收到先一步来报信的丫鬟通知时商槐语正在练字,等到他从书房迎出来时碧玺已经领着覃与进了院子,于是时隔大半个月,他终于又一次见到了他的目标,覃府千金,覃与。
可几乎是与她对上视线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了古怪之处。
覃家小姐生得富贵,养得精细,那样貌不说比肩神女,却也生得一等一的明艳动人。偏她生得一双猫儿眼,目光清亮又纯粹,显得天真烂漫又透着未知事的孩童般的娇憨。
这该是一朵被捧在掌心呵护的玉芙蓉。这是他第一回见着从府外回来的覃与时,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她看着他,眼里透着好奇的打量,却没见着一丝一毫的羞涩,落落大方毫无拘泥。于是他知道,他极难成事。
好在覃府老爷夫人宽厚,见他求学心切,哪怕他没能成事也仍旧将他留在覃府,还给他提供了一个做梦都没想到的读书机会。这大半个月来他一直留在院内专心读书,一次都没动过去偶遇覃与制造机会的念头。没成想她会主动来找他,而且……
覃与隔了几步远就和商槐语对上了视线。在看清他长相后又往下打量了一下他身材比例,而后兴味地勾起唇角挑了挑眉。在对方局促地移开视线后,她更是觉得覃家父母原本的猜测不无道理。面前这人不就哪儿哪儿都比慕遥强得多吗?
商槐语犹在为她那似笑非笑的一瞥心慌意乱,耳边就听得对方娇声喊了他一句“表哥”,登时热气上涌,蒸得双耳通红。他完全不敢看她,只举袖匆匆回了一礼将人往里引:“表妹里边坐。”
那转身之迅速,步伐之矫健,看得覃与不禁乐出了声,那点被剧情恶心到的难受也荡然无存了。
碧玺瞧着自家小姐笑靥,又看了眼进屋时险些被绊倒的商公子无措背影,眼睛霎时亮了。
这这这、小姐莫不是真开窍了?!
不同于心态平和专心品茶的覃与,对坐的商槐语和身后站着的碧玺都有着各自的心潮澎湃,尤其是在覃与吩咐碧玺去厨房端两碟她平素惯吃的糕点时,两人的情绪几乎到达了峰值。
碧玺是雀跃欢喜,商槐语则是紧张忐忑,特别是碧玺挥退了房外的丫鬟们和他唯一的一个小厮并抿着嘴关上门的瞬间,他几乎要从椅子上直接跳起来了。
覃与搁下茶盏,掀眼看向坐立不安的少年,语带笑意:“表哥为何如此紧张,莫不是怕我吃了你?”
商槐语紧张得都有些结巴了,大冷的天额角愣是渗出几滴汗:“表、表妹说笑了……”
说实话覃与已经好久没见到这么纯情的少年了,她还真是好奇覃家父母究竟是从哪里挖来这么一个不会演戏的愣头青,指望他来勾引原主还真是为难了他。
覃与轻笑一声,托着下巴看他犹犹豫豫地抬起头,一撞上她视线立刻又灰溜溜地低下头去时,也懒得继续逗弄他了。
横竖她对他的身材样貌都很满意,再加上他这表现,不用想了,肯定是个干净的,既然如此,那收下也无不可。
“商公子,你进府不是来勾引我的吗?如此胆怯,怕不是要辜负我爹娘雇你的花费了。”
商槐语如遭雷击般僵直了身子,滞滞抬头:“表、不,覃小姐,我……”
还真是连谎都不会撒啊。
覃与悠悠叹了声,起身走到他跟前。大约是打击太大,他这会儿苍白着脸倒没了适才那些心思暧昧的躲闪,抬头看着她嘴唇轻轻颤抖着。
这副雨打梨花禁受不住的模样还真是可人。
覃与捏住他下巴,俯身吻住他,迎着他蓦地瞪大的双眼轻笑了声:“乖,闭眼。”
少年如同被蛊惑般眨了眨眼,而后眼睫轻颤着顺从地闭上了眼,捏在双腿的手却在她愈发过分的攻势下不自觉松开,无师自通般抱住了她腰身。
覃与微垂的眼眸闪过一丝流光,在身下少年双颊憋得通红几乎要喘不上气时从他唇齿间退了出来,捏在他下巴上的那只手按住了他柔软温暖的舌头,也让几乎溺毙其间的少年缓缓回过神来。
他剧烈喘息着,秋水长眸中氲起袅袅雾气,微启的唇却下意识闭合,含住了她带着香气的手指,懵懂地望着她。
足有三秒钟,他凝滞的思绪这才清醒,侧头躲开她灼人的视线,也一并吐出了湿漉漉的手指:“覃小姐……”
他的声音魅得惊人,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本就偏过头的脑袋直恨不得扭到脖子后边才好,露在衣领之外的脖颈都透出羞窘的粉色。
覃与轻咬了一口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听得他十分敏感地喘了一声后这才退开,看着他别扭缩着的双腿眼中闪过一抹笑:“我很满意,今晚过来找我。”
商槐语张着嘴,呆呆望着她。
第二个世界2:青涩可口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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