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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鞍白马度春风 第147节

    这回萧璃下手太重,也不用等御史台参她,朝臣们直接被家里的爹娘踢出来告状了。于是便有了这几日紫宸殿的吵吵嚷嚷,凄凄惨惨,没个消停。
    “公公要回紫宸殿了?”杨蓁见宋公公起身整理拂尘,问。
    “我借着换茶出来透口气,总不能耽搁太久。”宋公公眨眨眼,便转身走了。
    杨蓁站在原地,看着宋公公的背影,眸色渐深,半晌,她忽然笑出声来。
    不愧是阿璃,以一条更为荒诞的流言盖过之前的流言,不,不是盖过,杨蓁摇摇头。是以一个相似的流言与之前的流言两相融合,结为一体。
    把一个极为容易证明真伪的不实流言融进之前的真话当中,而当这个不实的消息被推翻时,自然也顺带着把那个与假话难解难分的真话推翻了。
    至于要如何推翻这个不实的流言……
    “什么?是何人如此恶毒,竟这般诋毁皇帝陛下!”某个世家府上,与娘亲一同做客的王绣鸢倒吸一口气,以手掩嘴,震惊地说。
    “阿鸢与公主殿下那般要好,可知什么内情,此事当真不实?”有些小娘子好奇问道。
    “那是自然!”王绣鸢说:“公主殿下说过她与先帝生得极像!”说到这里,王绣鸢微微压低声音,双目泛着精光,说:“你们难道不曾听过,先帝极为俊美,据说……面若好女。”事关美男子,大家都听得极为认真。
    贵女们想起萧璃的容貌,再顺着那容貌想象一个男子的样子……不由得都红了脸。
    “我阿娘说过,先帝可是长安,不,大周第一美男子,无人可与争锋的。”王绣鸢继续说。
    “噫——”众位小娘子纷纷发出叹息之声,可惜生不逢时,未见过先帝风姿!只能下次多看公主殿下几眼聊以慰藉了。
    “咳咳。”另一边桌案上,王夫人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在心中暗骂这女儿简直就是生来讨债的,还是该尽早让她嫁人,好叫她祸害旁人家去。
    旁边几个听到了小娘子们谈话的夫人也都纷纷掩嘴而笑,彼此对视间,都顺着王绣鸢的话回忆起了先帝的模样。毕竟那时候在场的诸位夫人还都是少女,谁没暗暗憧憬过先帝?回想起来,除了双眼,长乐公主的五官确实极似先帝,精致绝伦,绝没半分荣景帝的粗犷模样。
    有几个朝廷重臣的夫人笑过之后却又暗暗思索起来,空穴来风,事出有因,传出这样的流言,这般抹黑皇帝陛下与公主殿下,又是想,达成什么目的呢?
    作者有话说:
    裴晏:霍毕又来刺激我(..)
    裴晏:今日在霍毕这里受的气,来日都要从殿下那里找回来
    萧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
    *
    正文完结我确实有打算写璃爹没死的世界线番外~!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还是要好好完结正文。
    第161章
    同一时间, 紫宸殿中,荣景帝一边看着裴晏所呈上的奏折,一边揉着额头。
    在下首站着的裴晏瞧见了荣景帝的动作, 关切开口:“陛下素日辛劳,操心国事, 却还是当保重身体才是。”
    “什么操劳国事。”说起这个来荣景帝就更为头疼,他说:“这几日光顾着应付那些朝臣来着。”虽是抱怨, 可语气中却并无什么怒意。说到这里,他似乎这才想起来眼前人是谁, 有些好笑地问:“这次你倒是没有上奏参阿璃言行无状了?”
    裴晏摇头, 坦然道:“私下动手虽然不妥, 但此次却情有可原。”
    “哟,倒是难得听见你为她说话。”荣景帝笑了, 说。
    “陛下恕罪,臣往日所言, 皆出自本心, 绝无刻意针对公主殿下之意。”裴晏低头请罪。
    “行了,你是什么品行朕还是知道的。”荣景帝见裴晏的模样,无可奈何地摆摆手, 说:“说说,为何这次却说阿璃情有可原?”
    “回陛下,臣只是以己度人。”裴晏道:“若是臣被旁人无故编排了如此荒唐妄言,怕也是忍不下的。”说完, 裴晏又补了一句, “当然, 以武力压人, 实不可取。”
    “那若是你的话, 会怎么做?”荣景帝来了兴致,问。
    骤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裴晏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荣景帝看着好笑,追问:“朕命你实话实说。”
    “这……”裴晏似乎有些尴尬,但迫于荣景帝威压,却又不得不回答,他移开目光,略略放低声音,说:“子不教,父之过,治病自然要治根本。”
    这是要找他们那些为官的父辈们的麻烦的意思。
    暗自恼怒了好些时日的荣景帝听了,大笑出声。笑完了又感叹了一句,“阿璃真的该跟你学学才是,都已入朝了,怎还能如此任性妄为。”
    “公主殿下性情便是如此,若是能忍下这等编排,倒是要叫臣刮目相看了。”裴晏一副对萧璃的暴脾气心有戚戚焉的模样。说完,便意识到这话逾矩,又是请罪。
    待到裴晏退下后,荣景帝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消失了。他凝眉沉思,刚才裴晏有句话,虽则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
    萧璃哪里是能忍气吞声的性格,但凡她于那件事知道一星半点儿,以她的脾气,定不会不露半点端倪。
    这般想着,荣景帝心下稍安,可又有新的疑虑涌上心头。他前些日子心惊于那则流言,故而也未曾细细思索在背后推动此事的是谁。
    如今看来,萧璃定与此事无关。不仅无关,这流言竟像是冲着她而去的。不,不仅是算计她,连自己也被算计了进去。若是萧璃信了传言,定会因此与他离心。而自己若是……那么他定会戒备疏远萧璃,不会再叫她掌权。
    如此一来,谁最得利。
    而又有谁,能想出这种险些要他上当的传言!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范!济!”
    ……
    宫墙下,裴晏信步徐行,风姿翩然,引得路过宫人频频偷看,却又窥不见其任何心绪。
    显国公此举,既称得上高明,也算得上愚蠢。
    若殿下没有稳住,露出哪怕一星半点儿破绽,以陛下的心性与多疑,都是显国公赢了。可殿下若是渡过了这一关,陛下不再心虚疑虑,那么自然也能冷静下来,回头算账。
    之前以显国公生辰贺礼之事,也不过只是些许动摇了陛下对他的信任。他倒好,如今竟是自毁城墙。
    陛下能容忍显国公算计旁人,却绝不会容忍他算计自己。若是叫陛下知道范济竟敢算计到他头上,甚至直直地去戳他不可言说的心事……这多年的情谊和信任,估计一丝半毫都剩不下了。
    想到这里,裴晏的脸上泛起几不可察的笑意,让路过的一队宫女皆是看红了脸。
    原以为还要再等待些时日,但显国公自毁根基,倒是让时机提早成熟了。
    *
    北境,平州,港口。
    一队运送粮食的商船缓缓入港靠岸。船老大站在甲板上,皱着眉头对身边的一个副手打扮的人说道:“那批货物真的能从这里卸下?不会有事吗?”
    “您就放心吧,该打点的,上面早就打点好了。”副手打扮的人笑着说。
    “那批货物到底是什么?”船老大扭头,探究地看向身边的人。估摸着那批货物的重量,他心中有所猜测,却又不敢确认,只希望他猜错了。
    “箭已离弦,现在才来担心,是不是晚了些?”副手打扮的人恶劣一笑,说。
    船老大没有再问,可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浓。
    “下了船,卸了货,你便可以将此事彻底抛到脑后。”副手打扮的人说:“想想酬金,可别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出了岔子。”
    “但愿如此吧。”船老大叹了口气,说。
    船一靠岸,船老大就如以往一样,下船打点招呼码头上的小吏,然后安排手下船工去码头上招来脚夫卸货。按照惯例,他要上交货品清单,然后由码头上当值的官吏抽查货物。他才将清单交上去,那副手打扮的人就上前与值守的官吏低声说了些什么。
    那官吏脸色变了变,却没有再要求检查货物,副手回头,得意地看了他一眼。船老大心一松,立刻招呼脚夫卸货,一直到货物都卸完了,那官吏才慢悠悠地问:“都卸好了?”
    “回大人,卸好了。”副手满脸殷勤笑容,哈着腰,往官吏手中塞银子。
    “接货的人呢?”官吏又问。
    “到了到了,不会耽误后面的货船的。”副手指着在远处候着的一队板车,说。那队板车旁边站着几个脚夫打扮的人,看着颇为威武壮实。
    “哟,都弄好了呀。”不知何时,码头上出现了一个青年,他一袭白衣,手拿折扇,颇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与这又脏又乱的码头格格不入。只见他‘唰’地一声合起扇子,抬手一点,轻描淡写道:“那就把他们拿下吧。”
    船老大与副手均是一惊,紧接着,便见到他们已被官兵团团围住!
    副手强作镇定,问道:“这位大人,小的们可是做错了什么?我们商队可是周大人关照过的……”
    副手所说的周大人正是在此地为官的,前吏部尚书周吉安。
    “哦?本官关照过什么啊?不如说说看?”身着官服的周吉安也出现在码头上,沉声问道。
    副手看去,见周吉安落后半个身位,站在白衣青年的身后,这是跟从的姿态。到了这时,他哪里还不知道这白衣青年身份不简单?他面上不显,眼睛却不着痕迹地四处瞄,想找到逃生的路。
    “别看啦!”白衣青年笑嘻嘻地说:“天罗地网早就布好,就等着你们往坑了跳了。”
    距离码头不远的茶楼二楼,郭宁斜靠在围栏上,左手点心右手茶杯,嘴就没闲下来过。
    “守了这么多天,终于动手了。”
    郭宁身边端坐着个妇人,她往郭宁所看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乱糟糟的,也看不清个状况。
    “郭小姐怎知道他们动手了?”妇人问。
    “喏。”郭宁拍拍手上的点心碎屑,伸手一指,道:“若是没有鱼儿落网,那家伙怎么会出现在码头那么脏乱的地方?周夫人你看,就是那个穿得好像随时能去灵堂哭灵的人。”
    周夫人:“……”
    她看了过去,目光却落在了身穿绿色官服的周吉安身上,微微一笑,随后又肃起脸色,郑重行了一个大礼,道:“还请郭小姐代我向公主殿下转达,我夫妇二人叩谢公主殿下大恩。多亏公主殿下不计前嫌,提醒于我夫妇二人,才叫我夫不至于再酿成大错。”
    前些日子显国公曾派人吩咐周吉安,要他通融几艘货船入港,周吉安以为显国公只是偷运买卖一些货物以此牟利,并未多思便应下了,哪里知道那些‘普通货物’竟是这么些要命的东西!
    之前周吉安听完书叁和郭宁所述之事,立刻膝盖一软,差点儿当场跪了下来。之后便异常积极配合书叁和郭宁调兵遣将,自己也日日守在码头,恨不得早日将这批兵器拦截,捉拿犯人归案。
    “显国公敢这样吩咐周大人,应该是手中捏着他什么把柄的吧。”郭宁又捞过一块点心,一边吃一边问:“看周大人神色,竟似全然顾不得自己的把柄了。”
    “所谓的把柄,最差也不过使他贬官流放。”周夫人苦笑着说:“可若真把这批兵器放了过去,便是通敌叛国,那可真是万死而难赎其罪了。”
    “我有些好奇,若是周大人一意孤行,夫人又当如何?”
    周夫人这一次没有回答,只是对着郭宁笑了笑,眼中的决绝之意却明显且坚定。
    “我懂了。”郭宁一笑,道:“难怪阿璃说,她不信周吉安,却信他的枕边人。”说罢,她从怀中拿出几张纸,展开,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字。郭宁说:“书叁抓了人,我也得做我的任务了。”
    “郭小姐还有任务?”周夫人的目光落在郭宁所拿纸张上,略有好奇。
    “那是自然。”郭宁一笑,说:“书叁负责的是‘人赃并获’,我负责的是‘民怨沸腾’。”郭宁拍了拍王绣鸢写的说书段子,说:“要闹得沸反盈天,满城风雨,陛下才不会将此事含混过去,如此,北境的血才不会白流,如此,作恶的人才能伏法。”
    周夫人恍然。
    “因势利导,光明正大。”郭宁扬扬眉,说:“我们殿下,爱行的从来都是阳谋。”
    作者有话说:
    沧海本职工作做了五年的项目,终于完成临床试验了呜呜呜呜呜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以后也可以跟业内的人吹牛了,你知道xxx嘛,那是我参与研发的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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