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春风酒楼。
    宁静得只听见风响，陈素月躲在酒楼墙壁的墙角，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向。
    里面很安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几天前的那场战斗，那些被杀掉的人，像是一个个都消失了。
    春风酒楼依旧还是春风酒楼，但是羁旅的人进进出出，依旧保持着往日的繁华。
    春风酒楼的老板姓杜，叫做杜明涛，是本地一户小小的商家。除了春风酒楼的营生，似乎就没有了别的产业。但好在春风酒楼生意还算不错，也勉强算是城中富豪。
    在陈素月的映像中，杜明涛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从不做坑人害人的勾当，对每一位人都是笑脸相迎，对每一位人提出的要求也尽量满足。
    陈素月在凤京的半年里，和杜明涛打过几次交道。他一副憨厚的模样，看着根本就不像是干着打家劫舍勾当的幕后主使。
    不过，人不可貌相，在没有证据证明杜明涛与此无关的情况下，她并不准备过早的下结论。
    在春风酒楼外等了一阵，并没有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陈素月这才从墙外跳了进去。
    穿过酒楼，后方是一座庭院，庭院周边都是一个个厢房。这里便是几天前经过一场生气鏖战的春风栈。
    陈素月侧着身子，沿着长廊往上走，走上二楼，突然间耳边传来一声说话声。
    这声音很细，一般人是听不见的，陈素月当然不是一般人，她有着剑影十三决的内功，身体的感觉比起普通人眼灵敏得多。
    她听到了随风传来的声音。这是两个人在说话，一男一女。她距离这两人很远，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
    于是，她循声而去，顺着二楼往前走，穿过庭院，来到春风酒楼别院处。
    走到别院外，陈素月愣住了。这里应该算是杜明涛居住的地方。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这声音是从东边的一处厢房里传出来的。
    陈素月走过去，躲在窗户外偷听。
    “爹爹，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么？”是个温婉的女子的声音，听声音年龄约莫十七八岁。
    “涵儿，你先如睡吧。爹爹把今日的帐目算清楚了再睡。”杜明涛对那女子说。
    陈素月心道这女子原来是杜明涛的女儿杜紫涵。她这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这座别院并不繁华，还算得上有些寒酸，和前院的春风酒楼比起来，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爹爹，你都操劳一天了，这些账目交给管事儿的不就行了吗？”杜紫涵道。
    “那怎么行，管事的哪有你爹爹算得清楚。我们是小本生意，经不得外人折腾。涵儿，爹我这么操劳还不是为你，只要你嫁了个好人家，爹可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杜明涛说到这里，脸上有了些笑意，眼神里仿佛憧憬起这一天来。
    杜紫涵脸微微一红，“爹好讨厌，我不跟你说了。”
    “这有什么？男婚女嫁本来就是世俗平常事，爹等这一天可等了好久啦，而且秦朗这小子也侧面向爹提起过这件事。”杜明涛拨弄着算盘珠子，算盘哗哗作响。
    “他……他……给爹您提这些事情干什么？”杜紫涵惊呼道。
    “怎么不能提，说明秦朗对我家闺女负责任啊。你们明天是不是约了出去玩？若明天他向你提起此事，你考虑考虑就答应了吧。”
    杜紫涵娇羞道：“爹你都让我考虑考虑，我当然要考虑清楚才行。”
    杜明涛听到这句话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涵儿，你啊……”
    “爹，你早些睡吧，明日我不在，你受累了。”
    “没有，有你在帮爹看店，爹不觉得累。你明天出去约会，爹更不觉得累。涵儿，秦朗是个好孩子，他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他都把爹您说动了，我看也不怎么好。明日我倒要问问他，看他怎么回答我。”杜紫涵道，她张嘴打了个呵欠，“爹，那我去睡了，你早点睡，别累坏了身子。”
    杜紫涵从别院厅堂走向卧室，房间里只有杜明涛在继续打着算盘。
    陈素月躲在房间外的黑暗处，透过窗户看着房间里专心致志算账的杜明涛。
    “这样一个人，应该是清福门的师爷，就算不是师爷，也是洗钱做黑帐的。”陈素月盯着杜明涛看，心中泛起一个疑问。
    刚才她还认为杜明涛与清福门没有关系，但适才杜明涛一句话，彻底引起了她的疑惑。
    诺大的春风酒楼，生意如此旺盛，应该会有一个独立的账务，邀请账房先生核算一下项目。
    可是，杜明涛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自己当起了账房先生，说明春风酒楼有些项目是不能与外人道的。
    这里面一定有鬼。
    因此，她猜测杜明涛不是清福门的师爷，就是做黑帐的账房先生。正因为如此，清福门主才选择这里作为联络基地。
    陈素月往外挪了挪，看来，要找个机会进入杜明涛的别院里查探一番。
    明日，就利用明日的时间。明日时分，杜明涛的女儿杜紫涵要外出游玩，春风酒楼就杜明涛和几个伙计忙前忙后，一定顾不过来，这是最好的时机。
    陈素月在黑暗中凝视着窗户里的杜明涛，脸上冷冷的，清福门主，你给我等着！
    第二天，为了避免被袁振发现，她乔装打扮成男人到春风酒楼里，开了一间房间作为歇息和观察之用。
    春风酒楼依旧是春风酒楼，并没有因为几天前的厮杀而人流失。正因为人多，陈素月才有机会混水摸鱼进入春风酒楼。
    躲在房间里，透过窗户，陈素月向外窥视。只见杜明涛正在酒楼里忙活着，人时不时同他打招呼。
    杜明涛也像平常一样，总憨厚且真诚的笑容对待每一个人。
    就在陈素月准备换乘夜行衣潜入别院时，她看到杜明涛做出了一个细微的举动。这个举动如果不细看的话，是怎么也发现不了的。
    可是，却被一直监视着杜明涛的陈素月看见了，这进一步，证实了她的猜想。
    杜明涛是清福门里的人。
    只见杜明涛经过一张桌子时，将一壶酒放在了那张桌上。杜明涛离开后，桌边那人拿起酒壶倒酒，从酒壶里倒出一个小小的纸条来。
    拿到纸条后，那人立即离开了春风酒楼。
    这不就是清福门的联络方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