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出去!交给冷护卫送到营地去,在那里你可以成天不穿衣服。”萧冠涨脸上透着浓浓的不悦,薄唇缓缓勾起一抹残忍又冷酷的淡笑。
为了鼓舞并保持军士士气,尉藉那些连年征战的兵士,故而兵营里都设有营妓,多是些妓院和犯罪大臣的妻女。
然则僧多粥少、嫖多妓少,营妓们几乎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成天就得张开双腿,供排着队的士兵发泄兽欲,所以也无所谓穿不穿衣服了。
本来还挣扎不休的雨荷闻言顿时一愣,恐惧怔忡的眼神似不敢置信地投向睥睨着自己的萧冠泓。
她的容貌如花似玉,体态风韵袅娜,可这个优雅高贵的男子对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姿色没有丝毫动容,仿佛不懂怜香惜玉为何物,居然要将自己送去做营妓?
不会,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不管她听没听错,依旧被人像拖死猪一样拖了出去。
……
萧冠泓悄无声息的进入流芳居时,若樱正盘腿坐在床榻上,两手放在膝上,凝神闭目地调息练功。
她现在日日勤奋不缀的练功,一刻也不松懈。
萧冠泓默默不语的站在黑暗中,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深遂的眼中有着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贪婪和思念,他已经快半个月没见到她了呢!
也不全是——他有时也会在梦中见到她,妩媚动人的她、雪白香软,一丝不挂的她、生气的她、在他身下竭力挣扎的她、梨花带雨的她、持剑在空中飞舞的她……
若樱睁开眼睛,深吸了口气,缓缓收功下床。
她点上烛火,掩下眸底的惊异,平静中带着一丝警觉,打量着不知何时进来的萧冠泓。
萧冠泓一动不动的任她打量,黝黑深沉的瞳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依旧缄默不语。
若樱左右看了他半天,只觉得他晦暗莫名的脸上似有委屈,有难过,有愤恨不甘,还有一丝欢喜掺杂其中。
若樱委实不知他这副幽怨的表情是为何意,因为这厮惯常都是一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模样。
故而她有些疑惑,万分不解地道:“你又打什么坏主意?还要站多久?”
她的声音真好听!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和几份销魂的酥软入骨,就算是发怒都带着一股娇柔!萧冠泓由衷地感慨着。
此时再见到她如花的容貌,听见她的声音,更觉得好听异常。萧冠泓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在屋内走了半圈,静谥的屋内只有他墨绿软靴与地面的摩擦声。
流芳居只是普通的待客房间,里面东西虽一应俱全,却比不得秋水居里面的精心布置,而且屋子比秋水居的主卧狭隘逼仄多了。
见她居然住在这么简陋的房间,萧冠泓心里微微一痛,一阵发堵,嘴角的笑意也立刻变得苦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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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 牵情缕缕复丝丝
他转头看了一眼若樱,见她蹙着精致的眉头,樱唇微抿,满脸不耐与不善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为何要将秋水居让给那个女人住?难道住这里比住秋水居还好吗?”
别的的女子对自己趋之若骛,挖空心思只为博得他的青睐,她却对自己却避而远之,如避瘟般躲着。
他的秋水居等闲不让人出入,更不屑说让给旁人住了,只因将若樱掳来后,他想也没想的就让她住了秋水居,自已反而莫明其妙的跑去书房住了。
若樱收回打量着他的目光,略带一丝挖若地道:“她想住就给她住咯!反正她迟早是你的人,早住晚住有何区别?何况她还是皇帝赐下的,住秋水居名正言顺嘛!”
萧冠泓冷笑一声,心里满不是滋味,他也不理解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见她说的这么若无其事,好像丝毫不在意他会有多少个女人,心就止不住的往下沉。
他立即反讽道:“你对别人可真大方,她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居然还能宽宏大量的成人之美,为何独独对我这么小气?”岂止是小气,堪比后娘养孩子,非打既骂。
“一事归一事,不要混为一谈!”若樱板着脸道,然后转过头不看他。
萧冠泓定定地看着她冷凝的侧脸,晕黄的烛火下,她浓密纤长的黛色眼睫于眼睑处投下一圈淡淡的剪影,掩映着眸中的所有情绪。
他心头酸涩,她还是恨着自己……
好在她没有继续上次有未婚夫那个狗屁话题,他也明智的避而不谈,以免两人一言不和又大打出手。
他缓缓地在桌旁坐了下来,尽量措词宛转地道:“事情既然发生了,又过去那么久了,你一直耿耿于怀,是打算永远也不原谅我么?”
若樱有些烦躁地转过头,美丽的眼睛却流转着动人的光,咄咄逼人地道:“你觉得你可以原谅吗?你毁了我的一切!你不但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占了我的清白,还将我禁锢在这王府里,换做是你,你觉得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一切吗?当然,你也可以认为你身份高贵,我身份卑微,你看得上我是我的福气,我还要感激于你……”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顿觉得口干舌燥,暂时打住话头,拉过茶壶便要给自己倒杯水。
不想被萧冠泓伸手制止:“茶水凉了,我让人送热茶来,你有什么话尽可以慢慢说,我洗耳恭听。”
他身体疲惫至极,很想倒头就睡,但在若樱有些失控的情绪里,他强烈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僵局出现一丝希望的曙光。
孙膑曾说过: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务先服其心。也许这会是一个好的楔机,他如果能够听到若樱心里的想法,就可以改变两人目前这种势如水火的局面。
若樱刚想说这里只有小桂一个丫鬟,还是不要麻烦了,却看到房门突兀地被打开。
一个高挑的侍卫带着几个丫头端着茶水点心鱼贯而入,放下东西后,便训练有术地躬着身子退出房间了。
萧冠泓也不指望若樱帮他斟茶倒水,伸出修长洁净的大手为两人各斟一杯香茗,将点心往若樱面前推了推,低缓地道:“此事是我的错,如今错已铸成,可有挽回的办法?我不指望你能对我推心置腹,但我希望你能畅所欲言,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我不想你每次看到我像看到仇人一样。”
可能是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隐隐的期待和紧张。
茶杯里的香茗,香气四溢,即使是若樱不会品茶,一闻之后,也感到浑身毛孔俱张,面对他一脸认真诚挚的询问,若樱心头一时复杂难言,酸涩、凄凉、绝望、抗争……真真是百感交集。
这哪里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她的一生都毁于一旦了!
萧冠泓也不催她,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晶莹雪白的脸上黛眉微颦,妩媚中又透着一丝清纯,睫毛眨啊眨的,花瓣一样的小嘴有些气闷的微嘟着,说不出的招人疼,遂有些促狭地挟了一块红豆酥递到若樱的唇边,轻轻碰了碰她嫣红欲滴的唇瓣。
若樱此刻神思不属,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张嘴就把唇边的红豆酥咬了一口。
待红豆酥在口中浓腻香甜的化开,她才惊觉不知不觉中被这家伙喂了一口,一时之间她不知该是咽下还是吐出为好,忍不住瞪了因奸计得逞,眼神晶晶亮的萧冠泓一眼。
咽下吧?似乎是默许了他放肆的行为,甚至是纵容了他。吐出来?她又觉得怪脏的。
他娘的!含着那口明明如糖似蜜,实际上却如砒霜似的红豆酥,她琢磨了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红豆酥受不了了,自己做了选择,尽数溶化在她口中……
“呵呵!”萧冠泓沉闷的心情顿时大好,忍俊不禁的低笑起来,不知死活的又将红豆酥往她唇上碰了碰,示意若樱再吃一口。
若樱白了痞痞笑着的萧冠泓一眼,没有好气的说道:“不吃了。”然后她依旧垂下头,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说服萧禽兽放了自己。
她甫从秋水居搬出来之后,趁着萧冠泓不在王府中,几次都想暗自逃了出去,却每每还未到达院墙就会铩羽而归——密密麻麻的,成排的神箭手高踞在各处屋顶、墙头;腰配大刀的侍卫,和无数暗卫纷纷从各自的藏身之处跳出来拦截她,个个身手不凡,不容人小觑。
这个看似被萧冠泓闲置不用的王府,却有着与表面截然不同的守卫森严,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想闯进来,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
凭她一己之力想逃出这里根本是异想天开,何况她现在的功力根本不够,就算是想放手一博也还须多思量。
外面的天空与这里仅一墙之隔,却仿若隔着山与水的距离,令她无数次的望洋兴叹。
萧冠泓闻言,有些泄气的跨下俊脸,但若樱这一眼的风情,却异常的妩媚动人,令他的心不由得怦怦跳的飞快,马上就想起了那欲仙欲死的几夜,一股热流就向鼠蹊部冲去了。
他灼热的眼神如狼似虎的看着若樱子,直想扑过去狠狠亲她几口。却又怕操之过及,惹得两人的关系又回到原点,遂将手握成拳头状,放在唇边轻轻咳了咳,以掩饰方才刹那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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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不伦不类的安慰
若樱在苦苦思索,反复衡量了许久之后,终究还是抬起了头,似乎已经作出了决定,“我可以不拿你当仇人,但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我不可能被你关在这里一辈子,那样我宁愿拼死一博!”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她还是一心想走!这个认知让萧冠泓心隐隐地难受起来,明亮的眸光骤然暗沉深邃,明明两人距离相隔没多远,中间却仿佛有道隔阂令他无法跨越。
他面上波澜不惊,淡淡地道:“这王府固然不够大,好院子却也多的是,你非要住流芳居这畸角旮旯,不就是一心思量着怎么逃走吗?”
若樱被他说中心事,非但不惧,脸上反而现出了一丝恼意,冷淡地道:“我觉得这院子很好啊,正配我这身份住,好院子还是让给你的那些姬妾姨娘们住吧!”
她嘴上说的不以为意,其实不然,这处院子并不是她自己挑的。
王芳菲那天被她掌掴后,一向以王府半个主子自居的她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王爷和她爹娘尚且没动过她一指头呢!却被个婢女身份的女子打了,于是缠着她娘哭哭啼啼不停。
恰恰顺元帝赐下的六个美人中有两个忒不安份的,仗着是皇帝所赐,身份与一般女子不同,又知道湘王殿下没有大婚,并没有王妃宠妾的,越发得有恃无恐,青天白日的跑来秋水居指桑骂槐,无事找碴。
其目地无外乎是想把对自己有威胁的若樱赶走,然后她们入住秋水居,这样也多了个接近王爷的机会。
若樱却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人,仅是不想与这些人一般见识。
反正她早晚是要离开王府的,何必挡了别人的康庄大道,这些女人对萧冠泓是翘首以盼,她却是巴不得他永远也不要回来,故而让楚嬷嬷另去寻个院子搬出去。
楚嬷嬷虽然受王爷之托要好好照顾若樱,但那个叫雨荷的美人却是个厉害的角色。
不但生的姿色过人,且口齿伶俐,刁蛮任性,句句不离圣旨和皇上,生生压了楚嬷嬷一头,再加上若樱态度坚决的要搬出去,使得楚嬷嬷只好无奈的遵从。
原本楚嬷嬷帮若樱挑的院子也很好,比起秋水居虽差一点,但在这个王府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不曾想芳菲却暗中捣鬼,令丫鬟将若樱的一应东西搬来了流芳居。
芳菲姑娘心情也不难理解,瞅着机会就想着报一箭之仇呗!王府里好院子多着呢,偏不让你住!来了六个和你打擂台的绝色美人,以为王爷还会只宠爱你一人么?
若樱本人对住在哪里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且流芳居也真的很好,很安静,既适合她练功,又适合她随时出去探路,所以不容楚嬷嬷劝说,径直住了下来。
丫鬟们也皆是些有眼色的人,除了小桂一人愿意跟着来侍候,别的丫鬟都神色闪躲。若樱也不为难她们,独带了小桂在流芳居安家落户了。
萧冠泓看着她冷漠的脸色,萧索的神情越发失落。
他摇着头,叹气低语:“如果你想从这里逃走,那是逃不掉的。”
见若樱的脸色更冷凝了,似有不屑之色,他自嘲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人想我的命呢!若不是我命大,早死了一千次一万次了,你也猜想不到!那些杀手和刺客都是我的手足派来的。”
瞅着若樱似在倾听,他略微停了一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慢慢述说开来:“俗话说得好: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其实我娘亲走后,我并不怕死,说不定我死了还可以到阎王殿去找我娘呢!但你应该听说过我娘和外公家的悲惨事,这么多人的生命就要靠我一个人延续下去,甚至于我的名字,便是将我大舅和四舅的表字各取一字而成,……楚家人和我的手下为了保护我,不惜一切代价的将我所住的每一处地方皆打造成铜墙铁壁,所以……”
他看着若樱微微有些动容的神色,表情黯然落莫的没有在说下去。
对于他的直言不讳,若樱心内的确有些触动。
想来他也没必要杜撰这些事来骗她,兼之在来车遇国时,她也是做过一番准备的,对楚贵妃和楚王爷的事不说是知之甚详,但也听说过不少。
像楚贵妃这样的奇女子,她是佩服兼同情的,如若换成自己,恐怕早死投胎几百次了。
再则,她心内觉得萧冠泓和自己是何其的相似,他生在皇家,贵为王爷,兄弟姐妹虽多,非但不亲,还视他为眼中盯、肉中刺,不除之不后快。
自己虽然被秦家人如养猪一般养大,秦家人也曾对她拳打脚踢,先前她以为是自己是亲生的时候,心内亦难过的要死,后来晓得不是亲生的了,痛彻心扉的感受反而没那么强烈了。
所以若樱觉得萧冠泓要比自己凄惨一些,毕竟他的伤害来自最亲的人,是货真价实的骨肉相残!
思及此,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内舒服了一些,看来人还是要有比较才活得下去!看到别人比自己更凄凉,忽然间觉得自己的日子还是可以过下去的!
人一般都会同情比自己惨的人,若樱也不例外。
她难得的善心大发,将晚娘面孔暂时丢开,低声曼语地安尉着看起来很伤心,很难过的萧冠泓:“你也别难过啦!就当你是捡来的,他们都不是你的亲兄弟就好了,反正你好歹是一方藩王,兼之手中握有兵权,风头势不可当,他们也耐何不了你,想想那些被爹娘卖掉的娃儿,你要比他们好太多了,至少你还有楚贵妃和这么多人疼的不是!”
听着她难得的柔声细语和不伦不类的安慰,萧冠泓感觉似有一丝丝的暖流正沁入心房,似一双柔软的小手,柔柔地抚慰着他疲惫的身心,使得他冷硬如磐石的孤寂心灵瞬间变得火热,心里似乎还有一丝丝欣喜的感觉。
他眼睛陡然一亮,嘴角弯出一道若有若无的笑意,冷峭如玉的面容因这笑意变得更加勾人心魂:“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得你这么一劝,我心中好受多啦!”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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