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樱鄙夷地看着他装乖卖巧,嗤笑道:“花言巧语的,一看就不像好人,那佛家还道:杀恶人即为行善,我今天正好日行一善,也免得你往后去祸害旁的女子。”
俗话说的好,人嘴两张皮,反正都有理!他能扯的天花乱坠,她一样见招拆招。
但话又说回来,若樱对这个男子还真是起了杀心。
如今这世道,世人皆是重男轻女,女子本来活命就多不易,还要遵守三从四德,虽然没有苛刻到手被丈夫之外的其他男人摸一摸,就要削下一块肉的地步,但女子的身体也是不能被除丈夫以外的其他男人看到和接触的。
而这个男子口中所谓的冒犯,若是冒犯到别的女子,那极有可能就是祸害了那女子一条性命。
那男子闻言,笑脸就不可遏制地跨了下来,俊脸上现出尴尬的红色,觑着若樱凛然的神情,呐呐地道:“小生以前从不曾做过这样无礼的事……诸神在上,小生这次真是初犯,以后决不敢再犯,圣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姑娘就……”
“闭嘴!少给我掉书袋!”
若樱心中有事,颇有些心不在焉,也不耐烦听他古人云、圣人云的。
她先是看了看天色,太阳下山了,天快要黑了,随后低头打量了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服,已经干了,复又抬头看了看男子身上的衣裳,发现他的衣服也干了,并且这登徒子的还是一身锦衣华服,看起来就是一介翩翩贵公子。
她毫不客气的对着那男子道:“把你衣服脱下来!”
那男子一惊,拿一双大眼睛不住的瞅若樱。
目光所及,却见到若樱神态自然而然,盈盈秋眸之中全是坦荡和不耐。似乎他动作要是再慢一点,她就会自己动手剥他衣服的模样,紧接着又瞄到她穿着单薄的水红亵衣,凹凸有致的美秒身段在半透明的衣服中若隐若现的,令人为之喷鼻血。
他的脸情不自禁的红了,像谁不小心把红色的颜料泼在他脸上一般,连忙动手脱着淡紫色的外衫,一边则万分腼腆地道:“小生容喾,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若樱如女土匪一般,用力扯过他脱了一半的外袍,三两下穿在自己身上,看着他一副还要脱的样子,连忙阻止:“不用再脱了,有这件就够了。”
男子的外袍有点大,有点长,下摆都快及地了。她思索着怎么弄的合身一些,便拿了腰带将衣服系的紧一些,一边随口道:“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本姑娘为什么要告诉你名字?”
容喾没有回答,只是直直得看着穿着自己外衫的若樱。
但见她黛眉轻颦,眼含春水欲说还休,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淡淡的紫色更是衬得她肤白似雪,貌如风中摇曳的春花,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子难画难描风流婉转之态。
面对这无双的丽色,他的心不争气的跳了三跳,脸上热气上涌,嘴角则扬起不易察觉的笑意,黑亮的眸子弯成一道月牙。
若樱也只是随口问问,根本没指望他回答。
“哧啦!”一声,她弯下腰将衣服的下摆撕了一截,勉强可行了,提步便往宝莲峰前面走去。
容喾没有外袍,着雪白的内衣,却仿佛穿着华服美裘,意态潇洒,神态自若。
他不言不语的跟在若樱身后,缓缓走着,亦步亦趋,不急不缓,始终保持着与她不到十步的距离,明亮的眼睛却紧紧盯着若樱轻盈动人的背影。
“我都不予你计较了,你干嘛跟着我?”若樱蓦然停住步伐,回首问道。
容喾赶紧低下头,驻足不动,那模样似做了错事被爹娘发现了的小孩!
在若樱不满的瞪视下,他躇踌了一会,抬头认真的望着若樱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容某既然瞧见了姑娘的身子,怎能一走了之,容某一定会对姑娘负责的,不知姑娘府上何处?在下也好去你家提亲!”
若樱见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这才发觉这个男子非但气质卓尔不凡,拥有一对好看的酒窝不说,且还有生着一双长着长睫毛的深遂大眼睛,像要把人的心神吸进去,充满梦幻的感觉。
他爹娘老子真是太会生了!若樱有些气闷的感慨着。
此时容喾的头发已经用玉冠高高束起,墨发随风轻飞,但在他额发正中处,却突兀的生有一撮黑金色的头发,像某种奇异的标志一般,闪着暗沉的熠熠光芒,却一点都不刺眼,反倒令他多了几份沉稳与高贵。
若樱收回目光,转回头,继续向前走,轻描淡写地道:“我不是什么好女子,你无须对我负责,再说我也信不过你,你做甚躲在潭水下?你我心知肚明,所以,我们就此别过,以后见面就如同初见,今天的事如风吹过,自此休要再提起。”
容喾愕然,他还没有碰到过这样奇怪的女子呢!一般女子遇到这样的事,不是应该求着看了身子的男子负责吗?
于是他紧走几步,与若樱并肩,一脸诚恳地道:“看来姑娘对在下的误会颇深,无事不可对人言,容某之所以躲在水底下,真是受了无妄之灾,在下被人追杀至此,本想躲个一时片刻便可离去,不料大批人马气势汹汹地来搜山,吓得容某的小心肝咚咚直跳,以为仇人追来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若樱眼睛眺望着前方,美眸中若隐若现的一丝忧愁凝聚不散,对他洋洋洒洒的一堆解释不置可否,心不在焉的淡淡提醒:“那你还不逃?当心你的仇家又寻来。”
容喾扬眉浅笑,俊脸上迷人的洒窝乍现:“在下还没去姑娘的府上提亲了,怎能就此离去?想必今天那些搜山的人是在找寻姑娘,不知容某可否帮得上姑娘的忙?”
不得不说有酒窝的人很有亲和力,若樱扫了他一眼,见他因两个酒窝而略显可爱又腼腆的模样,也被他感染的想笑。
但思及他方才的所作所为,她竭力忍住,唬着脸道:“提亲就不必了,你不跟着我,便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再说,你有仇家追杀,自己小命尚且不保,说不得还会连累于我,你赶紧走吧!”
容喾还来不及张嘴,山林中骤然传来一道蕴含怒气而冷意森森的讽刺声:“提亲?你两人倒是郎情妾意,情深意重,只可惜还要看本王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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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章……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向殿下提亲
萧冠泓竟然还没有离开?若樱差点被吓得跳将起来。
“咦!”这下不光若樱被惊到了,容喾更是脸色一凝,满脸戒备之色。
可是不管他们反应如何,萧冠泓依旧背着双手,看似不紧不慢,实则步履如风的行到他们面前。
他一眼就瞧见若樱穿着男子的衣物,继而又看到她身边的男子。
这男子不但长相俊逸,气度不凡,笑容更是如明珠美玉般温润,甚至还坦坦荡荡地穿着一身内衣,萧冠泓的胸口顿时涌上一股滔天的血气,翻江倒海地直欲冲口而出。
他的面容沉凝如阴云笼罩,凤眸中霎时暴出了疯狂和嗜血的光芒,死命地瞪着若樱身边的容喾,直欲将他剥皮抽筋,大卸八块而后快。心中则恨恨地想着:就说若樱长成这样,一旦放出去,那肯定是要招蜂引蝶的。
可想归想,他总觉得若樱虽然不喜欢他,却是面冷心热之人,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她总会将自己放入心底的,可此时若樱却与那男子相谈甚欢,还提亲?这两人绝对是有旧情、有私情,有奸情……
思及此,萧冠泓顿觉自己头上的帽子绿油油的,长此以往,怕还不止一顶两顶的,一个弄不好还是批发。
他的五脏六腑都要气炸了,满脸不善地看着两人,冰冷的眼神在两人脸上来回逡巡,咬着牙,阴森森地说道:“若樱,你如此费尽心机逃跑,就是为了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吗?本王还真真是小看了你,打量着你对谁都冷若冰霜的呢,却不想你对着他竟然笑靥如花,你倒底要将本王置于何地?”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对容喾笑了?真是岂有此理!
若樱有些懊恼,又有些警觉地看着萧冠泓,缓慢地道:“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并不认识他,我逃跑是我的事,不要攀扯上不相干的人。”
她是有幸见识过萧冠泓的冷酷无情的,对那些弱女子他尚且不懂珍惜,何况一个陌生的男子。罢了!罢了!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将这男子撇清,就当积善行德吧!
身旁的容喾小声笑道:“原来你叫落英啊,好听!”
他的话换来若樱的一个大白眼。
萧冠泓听得若樱将那男子摘了出来,神色越发的不好看了,眉宇间隐含煞气,叱道:“你还护着他?你都穿着他的衣服,你还不认识他?你是存心想气死我才甘心?”
若樱听他说的驴唇不对马嘴,心头的火气也拱上来了,美眸圆瞪,不无气恼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都跟你说了我不认识他了,你究竟胡搅蛮缠到何时啊?”
蓦地,一直傍观冷眼的容喾插了一句话:“英英!湘王是你何人?若是你的父王和兄长的话,容某正好可以向殿下提及我们的亲事!”
轰轰轰!天雷滚滚而来!萧冠泓带来的一众心腹侍卫此时正好出现,大家连带着萧冠泓和若樱一起被雷得外焦里嫩,头顶直冒青烟。
先不说萧冠泓的表情是如何的难看,如何的想杀人;众侍卫面面相觑,是如何佩服这个吹牛不怕玩税的男子——离死期都不远了,还敢一脸无辜想提亲?
只说若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她目瞪口呆的打量着泰然自若的容喾,一脸欲哭无泪,忖度着:不说是打你几掌吗?值得这样记仇,天下的男子果然就没一个好的!萧冠泓原来就恨不得置自己于死地,这家伙众目睽睽之下,还火上浇油,这下自己不死也得脱好几层皮了!
“好,很好!”萧冠泓气极反笑,乌黑的发丝随风飘动着,那笑意明显带着残暴和狠戾,带着那撕碎对方般的杀意,他抚掌赞道:“樱樱,叫得可真亲热……”
下一刻,他的话锋陡然一变,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与平静:“若樱,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要说?”
他的语气平平,却让人打心眼里发寒,犹如暴风雨到来前的那一刻宁静,随后而至的将是猛烈的疾风骤雨!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众侍卫点上火把,片刻间便将周围照得有如白昼。
若樱狠狠剜了一派悠闲自在,仿佛临山赏景一般的容喾好几眼,自暴自弃地道:“我无话可说,要打要杀随你高兴。”
说罢,她突然飞身跃起,紫色的身影去势逾电,纤手合起后倏地分开,挥掌向一处拿着火把的侍卫推出。她暗中观察好久,这处侍卫功夫看来最弱,只要一击得手,她便有机会冲下山去。
不料横空掠出一道银白色身影,双掌闪电般地骤点她身上几处大穴,正是头戴金冠的萧冠泓,他衣服上的四爪金龙在火光的照射下,随着他迅疾的动作越发的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英英!我来帮你!”说时迟,那时快,容喾白色的身影突然飞掠而起,去势如风的挥掌攻向萧冠泓。
众侍卫精神齐齐一凛,立刻抽出宝剑攻向容喾,纷纷喝道:“何人如此大胆,胆敢伤害王爷?”
若樱在空中陡然将身子一拧,堪堪避开萧冠泓诡异的点穴手法,但她凌厉的攻击则大打折扣,不得已飘然落在地上,同时恨恨不已的冲着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骂道:“容喾你个王八蛋,谁允许你叫我名字的?”
“哼!”萧冠泓冷冷哼了一声,同样飘然落在若樱的不远处,气急败坏地道:“还敢说你不认识他?他叫你樱樱,你也知道他的名字,当本王是三岁孩儿么?”
若樱只觉得百口莫辨,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遂将小脸一板,不再理他,抬眼去看和众侍卫斗在一起的容喾。
萧冠泓见她只关心容喾,顿觉心中打翻了五味瓶,其中醋瓶打破的最大,也最多,酸溜溜的感觉快要将他淹死了。
他的脸色越发的晦暗了,浑身寒气逼人,咬牙切齿外加醋意横生地道:“不用看了,越看他死的越快,你还是想想怎么帮他收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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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哈,还没逮回去……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北方有佳人
先前若樱不知容喾功夫如何,此刻看他功夫倒也不弱,甚至可以说极强,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且潇洒迷人。只是对手众多,兼之萧冠泓手下亦招揽了不少能人异士,其中有几个功夫高强的江湖好手也随侍卫上了山。
这样一来,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容喾仅是一双空手,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显出有些捉襟见肘的态势。
若樱心知如果自己上去帮忙,萧冠泓就必然会出手,那样只会让容喾死的更快,眼见容喾不敌就要落败,她实在不忍心看他受自己牵连枉死,便按捺着脾气,对着萧冠泓说道:“萧冠泓,这不关他的事,你放他走!”
萧冠泓耳中听闻若樱维护容喾的话,心中难受的恨不得死去,杀意大起,刚要发狠,忽听几道清啸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这清亮的啸声一听就是功夫高强的武林高手发出的,转眼见,便见几道黑色的人影皆踏空而来,飞快的落在容喾的身边与萧冠泓的手下打斗,同时将容喾团团保护起来。
这一下,局面顿时有了改观,容喾的帮手个个功夫一流,令人不敢小觑,且都蒙着面,一时间倒也与萧冠泓的手下战了个势均力敌。
容喾一看帮手来了,精神来了,架也不打了,眉开眼笑地隔着人群冲若樱喊:“英英,你不要怕,我马上就来救你。”
尔后他露着那对标致的酒窝,又冲着玉树临风但煞气迫人的萧冠泓似唱似说地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与英英实乃两情相悦,湘王殿下,君子有成人之美,你就不要不近人情嘛!让我和英英有情人终成眷属,双宿双飞吧!”
若樱看着容喾眉飞色舞,犹如唱大戏的模样,实在忍不住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萧冠泓的脸色虽然很平静,却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他这个人睚眦必报,镏铢必较,岂是个好相与的?
萧冠泓眼神冰冷的看着容喾上窜下跳,心中戾气横生,斩钉截铁的道:“做梦!你永生永世也不能与她双宿双飞,本王现在就送你去黄泉投胎成人。”
语音未落,他双手依旧背在身后,修长的身躯却蓦然腾空而起,那模样如同索命修罗般决绝无情,速度快的惊人,仿佛一枚流星划过夜空,径真向容喾而去,还未到达容喾的身边,他就向那些黑衣人凌空挥出一掌。
萧冠泓这看似轻盈的一挥,却蕴涵着无尽的力量,那些黑衣人眼中闪出了惊惧地光芒,心底惊疑不定:这人年纪轻轻,怎地功力如此之高?!
其中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妙,低喝了一声:“撤!”,同时,他手一挥扔出几枚烟弹。
火光一闪,众人眼前顿时一片烟雾弥漫。
待烟消云散后,容喾和那些黑衣人早已消失不见了,远远的,容喾清越的吟唱声随风传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这吟唱声无丝竹相伴,却韵律清雅,动听至极,将男子对美人的倾慕之情显露无疑!
若樱对容喾一再故意挑衅萧冠泓的行为很是无语!只觉一群乌鸦呱呱呱的从自己头顶飞过。
她方才本想趁萧冠泓去攻击容喾时逃跑,却发现清风明月远山等人早将自己包围起来了,就说刚刚没看到他们几个,自已还奇怪呢,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
“哼!算他逃的快,若被本王捉到,定将他五马分尸!”萧冠泓冷厉阴鸷地望着容喾离去的方向,极不解气,因为奸夫跑了,绿云罩顶的潜在威胁犹在。
他转过头来看着若樱,见她穿衣容喾的外袍,倔强地挺直背脊站在原地,一双美目流盼生辉,那模样仿佛她逃跑还有理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火窜了一房子高,指着下山的路对着若樱冷冷喝道:“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扛你走?”
若樱没想到逃了一天还功败垂成,那不甘之心可想而知了。
煞费苦心的离开秦家之后,她就想着定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和人生,决不愿意唯唯诺诺的依附任何人生存,更不愿意当男人笼子里豢养的金丝雀。
即使此生不嫁人,自食其力且活得艰辛异常,也许最终孤独漂流四方,那也是她心甘情愿的选择,为得就是活得不卑不亢和自由自在,饶是现在被萧冠泓的人包围着,她还想尽力拼一拼,或许就能逃出升天也说不定。
思及些,她环顾四周,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冷不防听到萧冠泓布满寒气的声音近在咫迟:“还不死心?那我现在就废了你的功夫,打断你的腿!”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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