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迅速的无与伦比,再加上他深不可测的武功,瞬息间不知捏爆了多少颗心,那模样宛如从地狱深渊走出来取走人性命的嗜血修罗一般,令人感到不寒而栗,心生恐惧。
无论是明月清风还是黑衣人都被他的动作惊呆了,一时间都有些怔忡和毛骨悚然。
清风他们远非什么善男信女,上过战场的都可以称的上是杀人如麻,他们并非同情黑衣人,只觉得王爷做这样的动作,残忍倒还在其次,就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王爷这种状若疯颠的模样,有点不大能适应。
这场一边倒的战斗很快结束了,湘王府的侍卫纵然有不少人受了重伤,但幸好伤亡不大。
先前去后院追刺客的那批侍卫,在半路上出遇到了一批武功高强的黑衣人的劫杀,对方志在拖住他们,与他们缠斗不休,恰好远山和冷冽因没有追到若樱,垂头丧气的回来找王爷复命,于是就带着他们击退了那些黑衣人,随后火速赶回了客栈。
黑衣人那边就没这么幸运了,称得上是全军覆没,而且先前挂掉的黑衣人还能够庆幸,死的挺有面子,兼有里子,后面那些未来得及自杀的黑衣人,几乎无一例外,尽数被湘王那双尊贵无比的手,在他们胸口掏了一个血窟窿,就算他们到阎王爷那边报道,那也只是个无心鬼,真真令人同情不已,不胜唏嘘!
“王爷!是属下等无能,未带回夫人,请王爷降罪!”
远山和冷冽跪在地上,齐齐低着头,满脸惭愧之色,亏他二人一向自诩武艺高强,却两次都让夫人在他们手中逃脱,说出去,真真要堕了湘王府两大侍卫的名头。
萧冠泓用力闭上清冷寒冽的凤眸,以手扶住额头,是怎样都没想到,经了上回,若樱又逃了,这些日子来,他哪点儿对她不好了?
就是这次带她封地,他也是许诺了无数的好处给她,允她到了楚湘后自由行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可她竟然又逃了!比起上一回的大怒,这一次若樱仿佛是拿着一把冷刀直直戳进了他的心窝里,使得他全身抽搐,又冷又疼。
一想到她竟然是把厉害的迷药混着花瓣的香气抹在她身上,令他欲兴大动,激动的舔遍她全身,令他如身在天堂的同时也使得他卸下了防心,他就恨不得立刻把她抓到眼前,摇晃着她,问她:为何要如此对我?难道我对你的好,你全然看不见?
他错了,就是对她再好也没用,若樱根本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冷心冷情,没心没肺,在她心里永远记不住自己对她的好,她记住的都是他的坏,他强掳了她,他坏了她的清白,逼她跟着自己,使得她不能与她梦中叫着的男子双宿双飞……
他昏迷的那一瞬间,愤恨,心痛,绝望……百种滋味在那刹那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但那时的他犹还抱着一丝希望,并没有完全绝望,因为他深信若樱是逃不掉的,经过上次,远山和冷洌他们对若樱都不敢掉以轻心,自会替他捉拿她回来,到时他便可以好好的整治整治她,一定要把她训的服服贴贴,乖乖顺顺的,决不能像上次那样心软,轻易的饶过她!
他醒来后,发觉几个暗卫皆从藏身之处现身,一边在房间里保护着他,一边用银羽箭射杀着冲向二楼的刺客,并没看到远山和冷洌,他还松了一口气,以为他们去捉若樱了,根本未料到若樱会出逃成功。
他还寻思着快点杀完这批刺客,然后去接若樱回来,毕竟外面还下着大雨,他极其不放心她在外面淋雨,万一着了凉,肚子又疼的死去活来怎么办?到时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直到看到远山和冷洌灰败的脸色时,他才真正的绝望了,若樱是真正的逃走了,若樱不要他了,若樱离开他了,若樱远走高飞了!那时他只觉得胸口一紧,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啊!……
若樱为何要如此对他?
这是怎样的一种心痛啊!他形容不出来,也难以表达,只觉得是挖心挖肺的难受,连气都喘不过来,全身犹如置身于烈火中炙烤,甚至极想拿把刀子在自己身上戳个十刀八刀的,那样肉体上的疼痛,应该会盖过心上的疼痛吧?应该能吧?
楚嬷嬷瞧着王爷平静却山雨欲来的脸色,心里暗暗替若樱后怕,王爷打小就这脾气,若大怒一场,事情或许更不严重,如今这样,若抓回了若樱,说不准要如何发落?
假使王爷真能狠心发落了若樱,楚嬷嬷和小桂倒也不着急了,就怕王爷发落了人,回头又像上次一样,后悔莫及,折腾来折腾去,折腾的自己心疼不已,吃不好睡不好的。
“你二人先起来,找夫人要紧。”萧冠泓缓缓站起来,挥手让远山和冷冽起身。
他面无表情,目光却如刀剑一般锐利狠绝:“想逃脱本王的手掌心,寻她的自在日子去,好!只别让本王抓到,算你的本事,不然,定让你尝尝本王的手段。”
众人无不噤若寒蝉。
萧冠泓出得房里,吩咐外面点头哈腰的青阳城大小官员,让他们速速带兵去城外渡口,却派身边的侍卫去青阳城四门守着,他自己则带着人,在城里城外细细搜寻。
他心底其实也有些明白,依着若樱的身手,这会子只怕早出了城,在城内城外找到她的希望希望甚是渺茫,犹如大海捞针,但他委实不愿意放弃一丝希望,总得寻点她逃向何方的蛛丝马迹出来才行,不然,青阳城有四个城门,谁知她会逃向何方?
风轻扬,拂起漫天雨丝,萧冠泓在城里城外直搜了一天一夜,直到东边翻起鱼肚白,也没寻到若樱半点儿影儿,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人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把青阳城的一众大小官员也累的一宿没合眼。
不过青阳城的大小官员身体累是累了点,心里则无不暗自庆幸:横竖只是帮王爷寻个人,能累到哪去?就当将功赎罪好了,在他们的管辖范畴之下,居然有刺客行刺王爷,若王爷认真追究起来,削职丢官还是轻的,说不得要被杀头,好在王爷并未降罪于众人,只把全副心神放在寻人上面。
湘王府的人一连在青阳城停留了几日,一来是受伤的侍卫要养伤,二来则是萧冠泓一直不肯放弃,天天出城去找若樱。他这几日既不睡,也不吃不喝,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好像若樱是在青阳城丢的,他就要在这里掘地三尺把她挖出来一般。
又不是铁打的人,时间久了总会垮的,回来躺在榻上就有气无力的,似乎疲惫极了,眼皮发肿,往日晶亮黑润的凤眸如今没有了神采,脸色透着股苍白,嘴唇也有些发白发干,色泽晦暗。
最后还是远山看不过眼了,冒死进谏:“王爷,夫人轻身功夫极好,怕是早跑没影了,在青阳城翻来覆去的找,只怕是白耽搁了功夫,不如先回封地,然后派出人手,扩大范围四处搜寻,那时人手充足,找起人来也容易。”
远山这一说,倒使得萧冠泓犹如醍醐灌顶般,不过他陡然想起的是另外一件事,跟远山想的是风马牛不相及:是啊!他怎么忘记了还有柳青娥这一号人物呢?
当初他使人查过若樱和柳青娥的来历,那柳青娥是西呈的细作,这是毋庸置疑的,若樱好像也是,但却又不尽然,只知道她是和柳青娥一起进将军府的,至于再要深查细查,线索就彻底断了,若樱的来历成谜,也不知她父母是何人,同样也不知道她来自何处。
之所以说若樱不完全是细作,那是因为她根本不关心那封书信交到上级与否,仿佛她进将军府,就是为了配合柳青娥偷得书信,至于后面善后的事,她就全然撒手不管了。
想到柳青娥,他忽然间又想到个问题,若樱在哪里弄到的迷药?她的身边基本没断过人,自打她逃跑过一次后,萧冠泓就看得极紧,自是不许她再出去了,横竖她喜欢练功,就让她天天在家练功好了!可是话又说回来,他让她练功是为了打发时间,兼自保用地,不是让她用来逃跑地,真是伤人心……
还有,她这次逃跑之时,恰好就来了那么多的黑衣刺客来行刺?关于这些黑衣刺客,他根本不关心是谁派来的,反正不管是哪座庙派来的刺客,他皆是要斩杀殆尽,不留活口的,这是他一惯的作风。
既便这些黑衣人跟若樱是一伙的,他也能想得开,反正若樱至始至终就恨他,老叫嚣着异日必取他项上人头,听得多了,也就不以为意了。横竖这些都不重要,如今他只是担心若樱的安全,极怕那个派这些刺客来的幕后之人会对若樱不利。
看,若樱都不要他了,想千方设百计的从他身边逃脱开去,他却依旧一门心思的为了她的安危操心!还要他如何做?她才肯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呆在他的身边?
思及此,他立刻坐起身来,吩咐明月:“你速带人到我朝与西呈的边界地带搜寻,有可疑人等全部拿下!一点线索都不要放过,但只可暗中进行,不得泄露夫人身份,切记。”
吩咐清风:“速派人回京都,到将军府找宇文将军,把柳青娥带回楚湘王府。”
见明月清风领命要离开,他以指尖轻揉着额角,复又道:“等等,清风派人去仔细查一查,夫人手中的迷药是从何处得来,顺便让人查一查这批黑衣人的来头。”
清风和明月忙应诺,转身退下。
要说萧冠泓自幼天纵聪明,睿智深沉,虽说不眠不休的奔波了几日,不至于连这点子事情都还没琢磨到吧?只是他这次真的被若樱这沉重的一击,打了个懵头懵脑,以至于现在都不敢相信若樱真的凭空消失了。
他就不明白,自己对若樱这般好,处处为她着想打算,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她,就是她手上的一点小伤痕,他都时时放在心里,怎的末了她还要逃,难道这世上还有比自己对她更好的吗?是那个叫什么南宫的,还是那个姓容的?是这两个人勾着她逃离自己身边吗?
可她现在已不是清白身子了,那两个人会不会有轻视她之意?她跟着旁人会不会受委屈?会不会吃苦受罪?那两人会有自己好性情?任她打任她骂,任她呼来喝去,撒泼放刁,还金山银山,锦衣美食的供着她?
这样一想,萧冠泓都觉得自己是那如来佛祖转世,他这样秉性好、脾气好的男子,天底下恐怕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但若樱就是不拿正眼瞧他,百般糟蹋他的心意,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捡到了宝。
除去他自己胡乱吃醋的瞎想,萧冠泓还担心着一件事,若樱是一个有着惊人美貌的女子,她不知道她的容貌本身就会为她带来危险吗?哪个男人见到她这样的女子不会想着据为己有!到底要跑去哪里?假如她真的逃回她的亲人身边,有人护着她,那也就罢子!
但如果她只是四处游荡,便是跑出去,她一介弱女子如何生计,若遇上坏心肠的歹人,说不得小命都丢了。
思及此,他心急如焚,又躺不下去了,吩咐冷洌道:“你去让周平多派些人,去找找那些市井之徒,让他们留心一些青楼烟花之地,还有人伢子手中,若有特别美貌,或者似夫人的女子,速速回本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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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妹子们不要潜水啦……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狠心的女人
“是,王爷!”
冷洌的娃娃脸上闪过一丝似哭又似笑的神色,嘴唇抿了抿,但稍纵即逝,连声称是,转身就去找侍卫长周平了。临走时,他用清澈的大眼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旁的远山一眼。
远山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垂首敛目站在一旁,心内却也有些哭笑不得,王爷这真是关心则乱啊!就夫人那样的身手,不说人伢子,就是一百座青楼,她恐怕脾气一上来,手一挥,就把人家的屋子拆个干干净净。
但他们几个人同时也在心里暗叹,都落到这般田地了,王爷还惦记着怕夫人落入歹人手里,真真是造化弄人。
楚嬷嬷劝着萧冠涨用点饭食,见他眉头未展,人也满是疲惫之色,便安慰道:“夫人这会儿不定躲在哪儿了,待想的清楚王爷的好,说不准自己就回来了。”
萧冠泓只觉得头痛欲裂,痛不可忍,他阖着凤眸,脸上全是黯然之色,半晌儿轻轻摇摇头:“打从开头,就是我强了她,她面上不显,心底却始终是不愿跟着我的,变着法儿的想逃开本王的身边,好容易逃成了,她哪肯回头,说不得早跑回她父母身边了,倒像我身边是龙潭虎穴一般,巴不得赶紧逃的越远越好。”
说到这里,不禁又恨上心头,咬牙切齿地道:“跑的脱,算她长本事了,保佑这辈子别让本王捉到才好。”
远山忙请罪道:“是属下没能带回夫人,愿领王爷的罚。”说着屈膝跪在地上。
萧冠泓睁开眼睛,挥手让他起来,声音嘶哑低沉:“她的武功大涨,是我始料未及的,都是我想差了,没得早把她那身功夫废了,以至于太小看了她,所以这怪不得你们,我同样也着了她的道,你们先去准备一众事宜,待本王稍做休息便启程回封地。”
众人轻轻关上房门,退了出来。
……
却说楚嬷嬷从萧冠泓的房间出来后,便想着回屋让芳菲赶紧着收拾东西,以免启程起手忙脚乱的,眼神随意的往楼下瞄了瞄,一眼就扫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脚步匆匆忙忙的往客栈外而去。
楚嬷嬷心里又是疑惑又是担心,芳菲这是要去哪啊?因为刺客和夫人逃跑之事,王爷推却了知府大人的盛情相邀,依旧住在客栈,但众人整日小心戒备,无事不许随意出去,以防再有刺客的事发生,青阳城的守备也派了兵丁不时在四处戒备着,芳菲在这个紧要关头要去哪?为什么没有跟自己这个做娘的报备一声?
楚嬷嬷凝神想了一下,随后快速的下楼而去。
王芳菲手腕中拎着个小竹篮,神色有些慌乱的出了客栈门,走到前面左右张望了一会,就雇了一顶小轿,命轿夫直奔青阳城城南的月老祠。
青阳城的月祠内热闹非凡,人来人往。风中响动着月老牌相互碰撞的木音,王芳菲无暇顾及周围的人群,一眼就看到院旁裁着一棵姻缘树,树上挂满了写着心愿的红绸,树下有着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她便步覆不停的去求了月老牌,然后往姻缘树走去。
在树下站定,王芳菲把腕中的小竹篮放在地上,蹲下身子,掀开竹篮上的布巾,拿出里面的两样物事,用写着心愿的红绸裹好,系在月老牌上。
紧接着她站起身来,仰头打量着眼前高大的姻缘树,似乎在考虑将手中的红绸挂在哪里为好,只是她白皙的面上写满了忐忑不安,甚至紧张得额上布满了冷汗。
王芳菲犹豫片刻,掂了掂手中的红绸,咬了咬牙,用力将手中红绸抛起。
红绸在空中荡了荡,稳稳的挂在姻缘树的某个枝条上,王芳菲这才舒了一口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双手合什,嘴里小声的念念有词:“愿月老庇佑,红线早牵,让芳菲得偿所愿,能得王爷这样的夫婿!也保佑信女施法成功,令那狐媚子从此毁颜成丑八怪,不复王爷的宠爱。”
做完这一切,王芳菲犹如吃了定心丸,彻底把心放了下来,忙拿出绣花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原路折回。
在王芳菲走后不久,姻缘树周围忽然刮起一道不大小大的风,一条红绸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从树上掉了下来,落在树下一位面目普通的男子的身旁。
“啊!……”姻缘树下的善男信女们不约而同的对那条红绸发出惋惜同情的声音。
那男子嘴角含着一丝得意的笑,慢慢俯身把那条红绸拾了起来,顺势就将红绸藏在袖中,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去,不一会就被川流不息的人群湮没,不见了踪影。
楚嬷嬷跟了女儿一路,看见王芳菲进了月老祠,便摇头失笑不已,心里也觉得自己真是太大惊小怪了,这孩子除了前一阵子因为若樱夫人的事表现在不理智以外,素来是个乖巧的,这次一个人来月老祠,估摸着是因为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她是来求姻缘的,这样一想,楚嬷嬷心里便有些豁然了。
但这做父母的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很希望自己是孩子肚子里的蛔虫,这样便能知道孩子的所思所想,如果是好的方面的想法呢,就假装不知道,如果知道孩子整日琢磨那不好的事,就找机会加以引导,以免酿成大错。楚嬷嬷也不例外,再加上王芳菲年纪委实也不小了,她便很想知道女儿心里究竟对终身大事是如何想的。
故而楚嬷嬷就隐在人群中,一直缀在王芳菲身后不远处,要是搁往常,王芳菲指不定就能发现她娘跟着她,只是今日王芳菲心中有事,显得心神不宁,根本不曾关注到有没有人尾随着她。
但楚嬷嬷很快就发觉到不对劲了,她毕竟经历过的事情比王芳菲多,这几天刚刚又经过黑衣刺客的事情,所以警觉性自然非同一般,从芳菲来到姻缘树下,就有一个男子若即若离的徘徊在她的左右,有时还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楚嬷嬷心下一紧,蛮想要张嘴提醒女儿,又怕打草惊蛇,躇踌不定时,不免就又往女儿身边靠近了些,一边全神贯注的盯紧那男子,怕万一真是个坏人,自己早做点防范总是错不了的,不料却刚好听到女儿嘴里念出来那些话。
王芳菲的这几句话使得楚嬷嬷心里凉了大半截,还以为女儿早已经明白过来了,她平日里的表现也是一副领悟通透了的样子,不想心里却还惦记着王爷,那狐猸子不用说,一定是指夫人了,可是施什么法?毁什么颜?
楚嬷嬷倏地一惊,为人父母的平时没少教导孩子要有一颗善心,万不可有害人之心!她更是打小这么教导女儿,只是未想到女儿远不是表面表现的那么善良可人……
楚嬷嬷这一闪神间,王芳菲已经提着竹篮往回走了。她刚刚想提步跟上去,眼角却扫到那男子手掌一动,竟然用高强的内力往姻缘树一击,那力道居然刚好就把芳菲挂在树上的姻缘签给震了下来,然后那男子还装做太平无事的样子拾了签就走人了,速度之快眨眼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了。
楚嬷嬷自然不想让女儿的姻缘签落入到别有居心的人手中,遂使出浑身的解数跟了上去,但那男子人虽长的普普通通,其貌不扬,可是轻身功夫极好,她刚追出月老祠,便发现那男子犹如泥牛如海,不见踪影了。楚嬷嬷懊恼不已,又不好大肆声张,总归对女儿闺誉有影响啊,只得颇不甘心的回了客栈。
她还思量着回客栈后一定要仔细审问女儿,到底跑月老祠是求签啦,还是为旁的事?不料一回客栈便看见众人正急着找她,原来王芳菲说是出去采买点用品,回来时却是昏倒在轿子中被人抬了回来,到这会子都昏迷不醒,柳生正在为她诊治。
饶是楚嬷嬷一向稳重自持,此时也不免大惊失色,忙不迭的跑回房间看王芳菲情况如何,但她担心女儿的同时,总觉得这事情太过蹊跷。她今日跟着芳菲,分明看她一切如常,不像是身体有恙的模样啊?
事后,王芳菲醒了过来,柳生也说没大碍,或许是外面天太热了导致王芳菲中了暑气所以才昏倒。楚嬷嬷放心的同时,不免就细细的问王芳菲去月老祠究竟是想做什么?
可惜的是,王芳菲每每一听到月老祠的任何事,就大喊头痛,那疼的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模样毫不作伪。
唬得楚嬷嬷立刻请了柳生来给她诊治,却啥事也没有,而且只要不提及月老祠的事,王芳菲便不会头疼,与常人无异,楚嬷嬷虽觉得这事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但又不好大剌剌的将此事拿出来讨论,毕竟这关乎女儿的名节与闺誉。
反复来了这么几次,楚嬷嬷也不敢在追问了,只好不在提及此事,丢开做罢。
……
六月的天气格外炎热,早上下了一场雨,倒是消了不少暑,使得人们不再感到那么燥热,心情也略略轻松一些。只是好景不长,中午太阳一出来,暑气就一阵阵地从地面上蒸了上来。
绿树成荫的林间小道上远远行来两个,一前一后,走在前面的一位男子青衣裹体,体态虽瘦弱却尽显飘逸,头上戴着一顶竹篾编斗笠,斗笠边缘压的低低的,看不清相貌如何。
他身后不远处,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个鹑衣百结,披头散发的汉子,这汉子皮肤黝黑,颜貌憔悴,满脸的络腮胡子,身形却较常人来说高大了许多,只是他太瘦了,全身上下只见骨头不见肉,以致于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显得过于宽大,尤其是那看不出颜色的裤子显得空荡荡的,使得他看起来像个移动着的稻草人。
“你干嘛老是跟着我?”前面的青衣男子突然停滞不前,转过身来,声音压得低低的询问着后面跟着的瘦高汉子。
那高大的汉子立刻跟着停驻不动,低下头,兀自不作声。
男子从斗笠下方看了那汉子半晌,那汉子还是默不作声的低着头,如果说前面他是个移动的稻草人,此时风一吹,他那身乱发和鹑衣随风轻荡,细麻杆似的长腿露了出来,活生生的就是一个稻草人立在路中央。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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