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长安,翁锐和朱玉第一时间就到了秦仁阁,他们的房间还像往常一样,每天都有人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回到这里,他们就算回了家,这里对他们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
但这回回来,他们不是来寻找那份回家感觉的,他们是非常迫切地想证明一件事情。
翁锐现在名震江湖,秦师傅多少也听到一些,但在他这里,却一直还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远道回来,有道不完的关心说不完的话。
“英儿,快去给你翁师兄和朱师姐添杯茶,”秦师傅笑呵呵的道,“这孩子,连点眼色都没有。”
“秦师傅,还是我去吧。”朱玉赶紧站起来道。
“不不,你们坐着,我去,嘿嘿。”秦英赶忙起身将朱玉拦住,自己去取水添茶。
秦英是秦师傅的独子,大姐秦无双嫁给了卫青,现在成了大将军的夫人,二姐秦鸢已经招猪猪做了上门女婿,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两人里里外外在药柜上都是一把好手,现在秦英也长大了,在秦无双的撮合下,娶了位大家的小姐,也让秦仁阁更加出名了很多。
按照秦无双的想法,要让卫青给弟弟秦英谋个一官半职,也算是光耀门楣,可秦英性子很倔,就一心只想跟着父亲学医,现在医术也很不错,已经可以代替秦师傅大堂坐诊了。
“呵呵,你坐着吧,”秦师傅道,“让他去,你们不常回来,现在江湖上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到家也都是尊贵的客人。”
“师父,您这么说就不对了,”翁锐道,“我们都是您教出来的,也是从这个屋子走出去的,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家,我们也永远是您的孩子。”
“是,是!”秦师傅连连点头,顿时万分感慨。
“师父,您为什么要给英儿取名这么个英字,呵呵。”翁锐看似无意的问道。
“嗨,也没啥讲,就是祖上他们这一辈都含有个草字,就随便取了个英。”秦师傅道。
“哪这么说,您这一辈里面都含有一个水字?”翁锐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秦师傅很是好奇。
“那您父亲的名字里一定含有一个山字?”翁锐道。
“对啊,我父亲名叫秦巍。”秦师傅道。
“您是神医扁鹊的后人?”翁锐睁大眼睛看着师父。
“啊?”秦师傅一怔,眼里闪过一道亮光,随后慢慢的低下了头,好久都没有说话。
“这么说您真是神医扁鹊的后人了。”翁锐道。
“唉……”秦师傅轻叹一声,慢慢讲起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秦师傅名叫秦鸿,字里带水,父亲名叫秦巍,字里带山,是亢宿仙人秦峟的一位远房叔伯兄弟,也算是神医扁鹊后代的一条支脉,但从秦巍的祖辈开始,他们这一支就没有再继承先祖的医术,成了一个靠种地为生的普通百姓。
当年秦峟从军中逃走,连累秦家遭到血洗,秦巍家虽系旁脉,也没有人从医,但其父还是怕受到牵连,带着年仅十岁的秦巍和家人逃了出来,连夜奔向异乡。
那时到处都是战乱,民不聊生,想讨口饭吃都不容易,他们是有一顿没一顿,还要小心躲避官兵逃命,其父为了照顾家人,沿途不得不找些苦活累活换口饭吃,身体越来越差,最后也是一病不起,不到四十就英年早逝。
失去依靠的秦母亲领着年幼的秦巍靠乞讨为生,一直流落到河东郡南戍镇,被一家好心人收留,从此就在那里安顿下来。
为了生计,秦母给人做佣总算谋得一个安身之所,就连刚满十岁得秦巍也被送到一家医馆去做学徒,好歹混口饭吃。
秦家虽是种地为生,但也没有忘掉祖上的荣耀,所以秦巍从小也算是受到了一些教育,识文断字已经没有问题,加上他人又聪明好学,勤快眼里有活,很得师父喜爱,没过几年就开始教他医理诊脉,数年过后,秦巍还真成了一位医术不错得医者,也开始开馆行医,不光秦母不用再去为佣,还娶了妻子,生下了儿子秦鸿。
等秦鸿长大一点,自然而然地跟着父亲学医,虽然他知道自己是神医扁鹊之后,但自己的医术和祖上相比差得实在太远,为了不辱没祖上的名声,几代人都不敢对外宣称他们的真实身世,没想数十年后却在翁锐这里被翻了出来。
“原来师父的身世也和亢宿仙人有关?”翁锐道。
“亢宿仙人?”显然秦师傅对这个名称很是陌生。
“就是当年为了躲避兵役而逃走的你们秦家的名医秦峟。”翁锐道。
“什么?他还活着?”秦师傅道。
“秦师傅,他不光活着,还成了我师傅,还教我医术呢。”朱玉忙道。
“什么?你们见过他?”秦师傅更加惊奇。
“以前我们以为他只是江湖人口中的一个传说,”翁锐道,“谁知这个传说竟是真的,还真让我们给找着了。”
“在哪里?”秦师傅道。
“在濮人区的深山之中,”翁锐道,“他一个人和百兽为伍,医术武功已臻化境,很少与外面的人来往,自称亢宿仙人。”
“是他让你们来找我的?”秦师傅道。
“当然不是,他根本不知道您的存在。”翁锐道。
“哦,对,他逃走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秦师傅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家族辈分的排序?”
“这也是一位江湖奇人,名字叫秦渊,”翁锐道,“他年纪比您大很多,但应该是您的平辈兄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江湖之中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姓秦的,还都这么厉害,还和他有关系,秦师傅一下子有点懵。
“师父,是这样的……”
翁锐就从他跟迦南第一次交手说起,朱玉下毒控制住了他,一直到从八爷那里得知亢宿仙人的传说,猜想他可能就是替迦南解毒的那个人,去夜郎的很多话都没细说,但去仙人崖的事情却说得很是详细,朱玉拜师学艺,自己也是受益匪浅,当然也谈到了师父送给他和朱玉的两本书,引出了天苍山的隐者秦渊,又从秦渊那里知道了秦家辈分的排序,而秦师傅父子的名字又恰巧在这辈分排序之中,这才有了翁锐对他们也是神医后人的推测。
“爹,我们是神医的后人,这事您怎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起过呢?”听了这一段,秦英更多的是兴奋。
“我们家虽流着祖上神医的血脉,但并没有传承他的医术,”秦师傅道,“和他相比,我们这点医术仅仅是个谋生的手段,相差何止千里万里,沾点祖宗的光倒也罢了,但辱没了祖宗的声名那就是后辈的罪过了,我觉得能这么平平安安地过着也好。”
“秦师傅,你们可以学习神医传下来的医术,”朱玉道,“秦渊秦前辈的《歧黄仙道》和《百变毒经》抄录本都在这里,我这里还有我师父亢宿仙人一生医道仙术的总结,这都是他老人要我们带出来传给秦家后人的。”
“从医术到医道,这是一条神秘莫测之路,”秦师傅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明白,这一辈子恐怕要与祖上的神术无缘了,我们是神医后人的事也就到此为止,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但我觉得这对秦英太不公平了,”朱玉道,“不管是医道还是武道,都是要讲个缘法,在我看来,从您救锐哥哥的那一刻起,这缘法就已经定了,他跟您学医,我又跟他学,绕了一大圈,又绕回了您这里,这一切都好象是命中注定似的。”
“是啊,师父,您说这世上的事哪有这么巧的,”翁锐道,“我从您这里学到的只是一点皮毛,各种缘分凑在一起,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要不是今天把这层关系捅破,我也不敢把秦渊秦前辈的东西和亢宿仙人的东西拿给您看,这都是天意,传给秦氏后人,也是两位前辈共同的心愿。”
“嗨,这我们哪能承担得起啊,”秦师傅医生慨叹,“祖辈的传承都是神术,我只怕在我等手上不能发挥其万一,让祖上蒙羞啊。”
“师父,”翁锐道,“不管这医术出自哪里,在有德者手中就是造就苍生福祉的手段,多学一点,积修的福德就会更多一点,难道我们还能因为个人的毁誉让先人遗憾吗?”
“哈哈哈,是老朽太执着了,”秦师傅轻笑一声道,“学就学了,能多救些人,能多积些福德也是好的,再说了,玉儿既已拜亢宿仙人为师,自然负有传承的责任,看来我真是想多了。”
“就是啊,”翁锐道,“我是从您这里开始学的,秦师弟这以后的医术传承我肯定会倾囊而授,绝不藏私。”
“还有我,”朱玉道,“我也会教秦师弟的,肯定叫他不会辱没了神医的名声。”
秦师傅知道,这两个人虽都是自己的晚辈,但此时这两人的医术已经高出自己太多,恐怕整个医界能望其项背的也不多,能有这两个人的提携,秦英一定会比自己有出息得多,这也不枉他负有神医血脉一场。
“英儿,跪下,”秦师傅道,“虽然你一直将玉儿叫姐姐,但她现在是你祖辈的弟子,按师承就是跟我同辈,你该叫一声师叔。”
秦英十分聪明,这个机会他哪里能够放过,立即跪在地上磕头:“师叔在上,请受秦英一拜。”
朱玉哪见过这个阵仗,一下子就愣住了,等秦英已经磕了一个头才反应过来,冲上去把他拉了起来:“这可不行,哪有什么师叔,就是姐姐。”
“呵呵,”秦师傅笑道,“不管是师叔还是姐姐,这个礼他一定是要行的。”
翁锐这才明白,师父费了这半天劲,他自己无所求,依旧保持着他的清高,但对儿子却是不遗余力,现在头也磕了,玉儿不教都不行了,而他自己从心眼里也乐得这样,也算是了却亢宿仙人的一个夙愿吧。
第三十六章 众矢之的-1:不想辱没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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