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流转，西北的寒风吹黄了河岸的野草，也吹落了山林的树叶。
    李石等人来到穷山恶水转眼间已过将近一个月，寒风更胜，恶水转寒，每日里四个世家子弟们却不得不按照沈忠书的吩咐下水修炼。
    四人少了林海棠，战斗力顿时大减，加上徐璐原本就是薄弱的一角，此时又要分心释放白日入梦，为其他三人视野和对话，更是成为了重点保护对象，四人的修炼变得极为艰难。
    而如今那种入骨的寒冷，更是让习惯了水下修炼的他们动作僵硬，而受到影响较小的鱼儿们，则在这冬季来临时对食物愈发渴望，显得凶狠异常，更为四人的修炼添了几分难度。
    四人在河岸一处避风的山坳里生火取暖，如果不是一直在水下运用灵力，恐怕他们此刻都已经身体僵直不能动弹，但此刻，他们依旧只能在篝火旁瑟瑟发抖，不停用灵力在身体各处流转，用以增加体温。
    “海棠好歹在水下还能够使用技能和圣灵，我们几个在水下就太受束缚了。”聂乔木抱怨道，“我是火属性的，在水下连圣灵都不敢释放出来，徐琼的技能在水下也是根本行不通，轻雨的弓不能用，也只能用落月箭当做近战武器来使，徐璐要为我们信息，也施展不开。想当初好歹我们还能一日内打上岸几十条鱼，现在每天能不被鱼搞成重伤就要谢天谢地了。”
    聂乔木这是在抱怨，而只有徐琼明白他在抱怨什么，就是自己没有考虑清楚，急于帮林海棠完成任务，以至于现在他们陷入了被动。
    面对聂乔木的埋怨，徐琼无话可说，这中间他本人确实考虑不周。只是，他感觉这样只能被动防守的训练很是累人。
    “海棠姐当时急着要进行后续阶段的修炼，当然要尽快帮她完成沈老师的要求。”徐璐虽然现在浑身也非常难受，要知道，她和王轻雨还是女子，每日这样下水修炼，很多地方非常不方便。
    “结果听说她现在的修炼恐怕比我们还要乏味。”王轻雨语气冷冷地道。
    “呵呵，每天就练同一招，还练上无数遍，接连那么多天都是如此，我感觉她没被沈忠书整疯就非常厉害了。”聂乔木笑道。
    人心果真奇妙，见到有比自己更惨的遭遇，仿佛就能减轻自己心中的不平之意。
    “虽说如此，但她本人对此却没有一丝抱怨。”徐琼道，“这说明她肯定有了很大的提升，不然以她的性格，早跟沈忠书闹翻了。”
    “进步很大吗？”王轻雨沉吟道，“我们思考了这么多天，似乎一直都没有能够替代林海棠离开时留下的攻击力空缺的问题。”
    “你昨天去问沈老师，他没有给什么建议吗？”聂乔木对徐琼问道。
    “他最近好像非常烦躁，我才刚进去还没开口，他就知道我要问什么，直接摆手说让我们自己研究，最近别去烦他。”徐琼无奈地道。
    “据说他一个实验做了一个多月接近两个月了，还没有出结果！”徐璐吐了吐舌头，“据说连唐老师现在都不敢轻易踏进小木屋，都在外面的帐篷里，留他一个人在里面没日没夜地做实验，沈老师已经好多天连吃饭都在里面吃了，平时根本不出木屋半步。”
    “这就是他能够成为玄武第一研究宗师的原因。”王轻雨站了起来，这次她两只手分别制造出一支落月箭，然后缓缓地走出了山坳。
    其他三人相互看了眼，也都跟了上去，准备拿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精神，来应对接下来的修炼……
    与几个世家子弟那种被水浸湿的寒冷不同，李石、凌克和包兴三人连同矿道外面的林海棠，都是汗流浃背。
    经过这么些天来，三人的矿道都已经深入了山腹上百米，原本最外围都是通体的巨石的时候，他们的速度非常缓慢，但是到了后面，他们发现渐渐会夹杂一些普通的脆石层，挖掘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加上他们使用灵力操作铁铲的熟练程度不断上升，都让他们的进度一日比一日更快。
    不过虽然三人进展的都不错，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还要挖多久，毕竟这一百米相对于那么大的一座穷山而言，根本微不足道。而沈忠书的那句第一名将有奖励的说法，他们早已经抛之脑后。
    “李石！出来下！”林海棠的喊声在矿道里回响着。
    李石放下手中的铁铲，而后带着小白缓缓走出了矿道。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他的挖掘进度在三人中此时比包兴还要慢，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出去帮林海棠打铁。
    其实，早在最初头一天过后，李石有接近两天都没有被叫出来打过铁，因为当时被他打过的铁竟然能够承受住林海棠长枪的穿刺，虽然依旧每次都被刺入，但是毕竟刺入不是很深，林海棠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勉强刺穿。
    而大概十天后，李石感觉似乎林海棠的枪法有了不小的提升，他出来打铁的频率似乎在一点一点地加快，从最初的两三天一次，到一天一次，而后到现在的一天次。
    李石其实也大概知道了原因，毕竟他用的是布鲁奇教他的打铁提炼铁精的方法，等于将那块铁板不断提炼，让其越发坚硬。但是这毕竟只是一块普通的铁板，在经过多次的捶打之后，它的硬度也就到达了一种极限，此后无论李石再怎么打，它也不会改变了。
    所以随着林海棠的枪法的日渐精进，铁板被刺穿的时间缩短也就成了必然。
    不过，李石还发现，这两天林海棠似乎也到了一个新的瓶颈，他被叫出来打铁的次数好像每天都很稳定了。
    李石打铁的时候，林海棠坐在矿道内，躲避着外面的寒风。今天的天特别阴暗，天空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乌云，而林海棠的心中也笼罩着一层乌云。
    那就是，除了前些天她的枪法有种突飞猛进的感觉，这几天她又停滞不前了，这让她原本充满斗志的心，重新沉寂下来，而这种日复一日只练一招的枯燥的修炼方式，也让她愈发急躁起来。
    李石打着铁的时候，突然发现有雨滴缓缓落在了铁板上，他抬头，笑道“下雪了。”
    漫天的雪花，像春天的柳絮一般不停地飘舞，跳到山头、跳到石板、跳到人的身上，头发、衣服上，然后化作水，浸湿了接触到的地方。
    李石将铁板重新挂在石壁上，这个石壁此时已经千疮百孔，到处都是林海棠刺出来的枪孔。而随着他走入矿道，林海棠重新提起枪，走到漫天白雪中，挥舞起自己的黑铁长枪。
    出去最初的成长的激动，李石现在也觉得这种挖矿实在是一种压榨童工，枯燥乏味的机械劳动，完全没有一种修炼的感觉。
    提着自己的那盏灵力灯，李石并没有直接走入自己的矿道，而是走到中间包兴的那条矿道里。
    路过他们三人的矿道中间的那颗聚灵石的时候，他还特意很小心地绕开了。这是另一颗聚灵石，林海棠那边还有一块聚灵石用来充电，等到这块没有电量的时候，他们就会喊在外面的林海棠帮忙更换聚灵石。
    包兴现在已经重新变成了一个小胖子，当然，也只是比起原本一百二十斤的时候胖了二十斤而已。这都要拜他矿道里那一袋袋的灵兽肉干所赐，根据沈忠书的要求，包兴每半个小时就必须吃一条肉干，所以他干脆就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个铁圈，然后绑几条肉干在上面，外面用布包起来，等到休息的时候，就直接拿起来咀嚼。
    李石有些饿了，走到袋子旁边，拿起一条肉干就啃起来，一旁的小白更是不示弱，直接跳上去，在肉堆上啃起来。
    “你们俩又来偷吃！”包兴见到背后远处的灯光，一下子就认出了李石和小白的身影，笑骂道。
    “没办法，饿啊！”李石最近感觉自己饿得非常快。
    “那你就直接搬一袋子过去啊！”包兴笑道。
    “不！这样饿了的话还能过来找你聊两句，解解乏！”李石嘴里吃着东西，含糊地说道。
    包兴走过来，坐在地上也拿起一条肉干啃起来“我感觉自己是真的快成为矿工了！”
    “从富家大少再摇身一变矿工，是不是感觉又做了一场梦？”李石打趣道。
    “确实！”包兴腼腆地笑了，“以前从乞丐变成富甲一方的钱庄大少，衣食无忧，现在又变成苦哈哈地矿工，每天就在这土石之间不停劳作，我都快忘了这两年的富家生活。感觉这种才是自己这个乞丐原本的生活，之前的就仿佛梦幻泡影一般虚无。”
    “最近看书有长进啊，措辞都这么高深了！”李石笑道，他是真的感觉包兴的人生际遇非常富有戏剧性，而他刚才的话也确实很有意味在其中。
    “哎！最近生活太枯燥了，每天半天读书时间我已经没有心情看那些严肃的传记或者其他东西，都开始看小说故事了。不然感觉自己快疯了！”包兴摇了摇头。
    “你自己继续，我先回去了！”李石吃完东西后，拍了下包兴的肩膀，就起身要走。
    “再多聊会儿啊！我们现在隔得那么远，想聊次天都不容易！”包兴急了。
    “我现在落后你们太多，得抓把劲赶上来，可不敢在这里耗掉太多时间。”李石头也不回地带着灵力灯走出包兴的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