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点点流逝,楚韵的思维似乎活动了一点,忽然跳起来:“凌威,这会不会是一堵楼房的外墙,我记得墙壁都不是很厚,敲击可能有人听见的。”
凌威缓缓张开眼,没有移动,微微叹口气:“建宁地势低洼,没有地下室等建筑,地下的都是厚厚的混凝土层。”
“那么,我就用手机。”楚韵说完,自己也觉得很泄气,颓然坐回到凌威身边,手机在地下根本没信号。
“我们会死吗?”许久,楚韵提出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感觉到身体下面一阵潮湿寒冷,下意识靠近凌威的肩头。
“至少暂时我们不会死。”凌威轻声笑了笑,他经历过生死,坦然一点:“科学研究标明,一个人不吃不喝还可以活几天。”
“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楚韵娇嗔地用肩头撞了一下凌威:“我可不想死。”
“我也不想死。”凌威笑声大了一点:“我们先休息一下,慢慢想办法,说不定明天建筑工地发现古墓没有了,会再深挖,发现我们进来的通道不就有救了。”
“有点道理。”楚韵对凌威的想法十分怀疑。但是在这时候,有点希望总是好的,至少可以暂时心安一点,她声音轻缓地说道:“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睡觉。”凌威实在找不出可以做的事,唯有养一会精神再说“睡不着。”楚韵微微叹息一声:“我想听你的故事。”
“我有什么故事。”凌威轻声苦笑:“一个孤儿,成长与京都医学院,到建宁进行心脏移植手术,然后寻找千年灵芝,几年后又到这儿,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我想知道,你在龙骨崖的遭遇。”楚韵声音很柔,她知道凌威有一个惨痛的经历,一直不愿触及,但楚韵对于凌威从一个外科主刀手变成出色的中医,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充满好奇凌威一阵沉默,手电已经关闭,楚韵看不见他的脸,感觉到他情绪微微波动,轻声说道:“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说,我随口问问。”
“其实也没什么,反正也是闲着,说一下也可以。”凌威的语气有点深远。
一个夏日的夜晚,在建宁市一处地下,一男一女肩靠肩坐在一起,四周一片死寂,人生的许多事就是那么奇妙,听着凌威略带磁性的话语,楚韵竟然感到一丝温馨,就连面对死亡的恐惧都减了几分。
在凌威心中,楚韵是个出色的外科医生,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算得上值得信任的良师益友,,和她谈话有一种踏实感。
“当时,我刚拿到千年灵芝,忽然一阵天崩地裂。”时隔多年,凌威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语气还有点微微颤抖,楚韵下意识地贴近一点,抓住他的手,传递一种安慰。
对于楚韵的举动,凌威恍如未觉,语气低沉,陷入深深的回忆中:“我醒来时,躺在一张陈旧的木床上,全身一点不能动弹,床前站着一个中年美妇,笑容恬静柔和,就是她救了我,我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知道大家都叫她云姨。云姨是个受人尊重的中医医生,她每天除了接待一些病人,诊病开方和针灸治疗,其他时间就四处采药,我就是她采药时捡回来的。”
凌威语气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从云姨口中知道是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我是医生,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很可能这辈子别再想爬起来,脑袋一片空白,没想到一生就这样毁了,我没有勇气去想可可,每天只是呆呆发愣。云姨让一个哑巴专门服侍我,喂饭喂药,翻身擦洗,端屎端尿。逐渐的,我都过意不去,与其这样生不如死,毫无尊严地活着,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我开始绝食,打算结束生命。”
楚韵握了握凌威的手,她经常和病人打交道,理解凌威当时的心墙,疾病并不是病人最怕的,最拍的是那种生活不便,一切都要人照顾,甚至屎尿都无法自理失去尊严的痛苦。
“谢谢。”这次凌威感觉到楚韵的关切,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一连两天滴水未进,服侍我的哑巴有点着急,拉来云姨指着我指手画脚,云姨看了看我的脉搏,很温和地说道,孩子,生命不是用来糟蹋的,你不要辜负了医生救你的一片苦心,将来的路还很长,你要是没有决心站起来就真的永远站不起来了。我是医生,这些话经常对病人说,可听到别人对我说就是另一种滋味了,我想了很久,决定活下去,我只能两只手臂活动,就试着看一些书,那里全部是中医书,还有许多古籍善本,看了不久竟然迷恋起来,那是和我接受的西医教育完全不一样的天地,为了一点好奇和打发时间,我不停背诵书籍和药方揣摩其中的精要之处,三个月过后,我的病没有什么起色,我的中医知识倒是增长了一大截,云姨在屋内替别人诊病开药的时候,我还会偶尔插上一两句,云姨只是一笑了之。
又过了一个月,随着我的知识增加和经常冷眼旁观,我渐渐可以从病人的言谈举止中发现病症,云姨对我也另眼相看,会让许多病人到我床前接受我的诊治,云姨在一旁偶尔说上两句,指点我的不足。我又可以替人治病,恢复一点信心。可惜好景不长,有一天一伙人闯进来,对云姨语气虽然恭敬,但明显责怪她不应该把医术传授与我,云姨说只是拿我做实验,因为我的伤太重了,她要挑战一下,可那些人不答应,坚决要云姨把我赶出龙骨崖下面的村子。,我被通过一个长长的通道送出山外,云姨把我安排在一个小镇上她信任的小药铺,不久以后,她和哑巴也走出大山,在小镇上治病救人,我反而有机会接触大量病人进行实践,同时我也燃起了站起来的欲*望,在云姨的一种神奇膏药的配合下,我的骨骼竟然奇迹般慢慢恢复一点,可以勉强行走几步。再后来,云姨传授了我子午流注和大周天针法,我刚掌握,那一伙赶我离开龙骨崖的人不知怎么又追到云姨行医的小药铺,云姨吩咐我马上离开,永远不要再回去,而且大周天针法不可以轻易使用,就这样,我匆匆别过云姨,行走江湖,直到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才有信心过来寻找可可,可是、、、、、、、”
凌威的声音忽然变得伤感,噶然而止。楚韵当然知道为了什么,凌威历尽万般痛苦,终于有信心面对自己心爱的姑娘,然而姑娘却杳无音讯,怎么能不心伤,而楚韵更感到难过的是她知道可可死了,而凌威却不知道,心中还在痴痴守望。
又是一阵沉寂,沉寂得两人心情都有点沉重,楚韵轻轻把头靠在凌威肩上,算是给他一份慰藉,也是给自己一份踏实的感觉,不至于心慌,凌威一动不动,楚韵也放慢呼吸,感受着凌威心脏的跳动。
忽然,一丝轻微的声音传入脑海,楚韵猛然一惊,这当然不是凌威的心跳,也不是两人的呼吸声,而是,流水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怪病疑云(二十二)
两章合一章
*
凌晨两三点,算得上现代城市最安谧的时候,夜生活已经结束,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偶尔响起的汽车喇叭声,并没有白天那样令人烦躁,反而更显夜的宁静。无论是哪个季节的哪一天,此时的空气都格外清新,带着淡淡的寒凉气息,一阵微风吹过,一两位下夜班的姑娘下意识地裹了裹单薄的衣衫。
一群依着新潮的年轻人沿着一条宽阔的街道走着,不知是夜生活的劳累,还是喝了酒,脚步懒懒散散,说着一些他们自己明天都会记不得的闲话。不过,这个时候也是最不需要庄重得有点道貌岸然。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形象,就像没有人在意这时候最优雅恬静的城市一样。
建宁是个商业和旅游业结合的城市,保持着江南小镇原有的精致典雅,又添上许多大气的现代建筑,形成一种独特的风格。横穿市中心的这条大道是城市刚规划开发的时候就铺设的,两旁已经店铺林立,娱乐城,咖啡厅,商场,宾馆,舞厅酒吧等应有尽有,在夜色各种灯光的映照下,如同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少女,搔首弄姿。
既然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街道,各种基础配套设施当然完善,电缆,煤气管道,自来水等日常设施自从建成以来就没有出过一次意外,路边绿化带当中大大的下水道窨井盖展示着城市排水的通畅。
一阵咔嚓咔嚓的摩擦声在夜里十分刺耳,几位年轻人愕然地停下脚步,目光一扫,路边的窨井盖居然在向一边移动,在不远处略显惨白的路灯映照下感觉有点诡异,有一个女孩忍不住低声叫起来。
所有目光都一起注视过去,好奇,惊异,不解,还有点紧张,不会像电影里那样出现什么怪物吧。
窨井盖继续在移动,过了一会儿,并没有出现什么怪物,但出现了一个令人感觉和怪物差不多的脑袋,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污泥,下巴短短的胡须显得有点滑稽。这个人正沿着修理管道上下的铁扶手一步一步走上来,更令人诧异的是,他走出窨井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位黑色衣衫的姑娘。
“快放我下来。”楚韵没想到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从下水道出来还会有许多眼睛盯着,一时窘迫起来。刚才好不容易挖到一个下水道,两人轮流用铁锤砸开一个洞,来到窨井盖下方,死里逃生的喜悦令她有点兴奋,一时童心大起,说自己实在走不动了,让凌威抱着她上去,凌威也是十分愉悦,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当然丝毫没有什么暧昧之心,两人只能说是乐极忘形。
楚韵看过手机,凌晨两点半,应该没人,闭着眼任由凌威抱着上来,可一张眼就看到几个男女诧异的脸颊,立即挣扎起来。凌威也觉得奇怪在这时候还有人旁观,不过他比楚韵坦然得多,并没有把楚韵放下来,抱着她越过绿化带的栏杆,走上人行道,辨别一下方向,快速向一个小巷走去。
他们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走了出来。世上的事就是那么奇怪,明明一个平常的古墓,偏偏那么怪异。明明两人走入绝路,偏偏一个下水道经过,简简单单就走出死亡。世界的奇妙之处或许就是出乎意料。
保和堂的后院门敞开着,凌威和楚韵大步走了进去,刚靠近凌威的房间,房间内忽然亮起灯光,房门紧接着打开,陈雨轩一身鹅黄色衣衫,倚在门框上,冷着声音说道:“凌威,你的雅兴不小,一夜未归,好像还带着个美女回来。”
楚韵刚才没有说话,房间内光线越过凌威照在她身上,有点朦胧,她苗条的腰肢,还是让陈雨轩一眼就看出来是一位美女。
“我出去随便转转。”凌威没想到陈雨轩会在这里等着他们两,仓促之下,一时不知如何措辞。
“随便转转?说得倒是轻巧,你身体有病,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连个手机都没有,说过多少次让你配手机,就是不听…”陈雨轩没有大声嚷嚷,但语气明显有点激动,小姑娘的细腻流露无遗,楚韵憋着笑不吱声,看凌威如何回答。
“不好意思。下次我注意。”凌威有点歉意地笑了笑,有人关心心中一片温暖。
“你还带女孩回来,当我这是什么地方。”陈雨轩语气还是不悦,带着一点责备和微微的气愤。
“我、、我、、、”凌威望了望身后的楚韵,有点啼笑皆非。
楚韵见凌威尴尬,终于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陈雨轩,我看不是大家担心,是你一个人吧,都要快天亮了,还等着。”
“楚韵姐,是你?”陈雨轩诧异地叫起来,她实在没想到端庄文静的楚韵会和凌威一起出去这么晚才回来。
“不是我,你认为是谁。”楚韵走过去拍了一下陈雨轩,语气意味深长:“我怎么觉得有人的话有点酸溜溜的。”
“谁酸溜溜啦。”陈雨轩语气微微娇羞起来,转身把凌威和楚韵引进屋里,迅即诧异地看着两个人沾满污泥的衣衫,目光怪异地说道:“你们怎么啦?”
“不小心掉进一个工地的下水道了。过来换身衣服。”楚韵和凌威相视一眼,两人都不想解释,古墓过于诡异,省得传出去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是这样,到我房里换。”陈雨轩拉了楚韵一把,向门外走去,她有一肚子话要问,最最重要的是,楚韵怎么忽然有兴趣和凌威这样一位不解风情的人出去大半夜。
“你以为是怎样。”院子里传来楚韵低低的笑声:“陈雨轩,难不成你以为凌威带我回来过夜。”
陈雨轩紧接着也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小,不过夜深人静凌威还是听得清楚:“楚韵姐,我看你愿意,他还未必敢。”
没那么夸张吧?凌威苦笑着摇了摇头。到隔壁卫生间冲洗一番,回房立即呈大字型睡倒在床上,一阵极度的倦意袭来,立即进入了梦乡。
睡得很沉,但并不踏实,许多东西在凌威脑中转来转去,神秘的古墓,神奇的经脉,两个奇丑的老人,小林光大等人血淋淋的尸体,任何一样都能令人心神久久不安,一直带入梦中。在醒来的前一刻,凌威还梦到了那位少女,全身被一条条无形的线缠绕着,线在流动,似乎是一些和古墓一样的经脉,还有点点闪亮,是穴位吗?凌威用尽心神,可惜还是看不清、、、、、、、日上三竿,凌威才懒懒爬起来,洗漱一番,梳理一下头发,信步走出房间,保和堂已经开始忙碌,前面传来一阵机器熬中药的声音。陈雨轩正站在一棵花树下,望着远方青碧的天空,一动不动,不知站了多久,刚要打招呼,楚韵一身淡蓝色连衣裙从后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远远叫道:“陈雨轩,我把药液拿来了。”
药液,当然就是一春堂用来治疗怪病的药,有了这两袋,陈雨轩的二师兄阴雨应该可以尝出那个组方的成分了。凌威立即高兴地靠近二位姑娘。
陈雨轩向凌威打了声招呼,扬了扬手中的一张报纸:“药的事等一会,你们先看看今天的头条新闻。”
“我对新闻兴趣不大。”楚韵笑着摆了摆手:“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事,你直接说给我们听。”
“是一件怪事,昨晚城南建筑工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传说沸沸扬扬的南郊古墓一夜之间消失了,竟然连一点痕迹也不留下。”陈雨轩看着报纸说道:“在原来进入古墓的通道上,发现一具尸体,肚肠好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抓了出来。”
凌威和楚韵对视一眼,这种伤一定是柳洪和柳炫那两个丑陋残暴之人所为。他们击杀小林光大等人的手段就是如此血腥,死在古墓外面的应该是小林光大带去放风的手下,其他人随古墓一起消失了。
“你们俩好像一点也不奇怪。”陈雨轩疑惑不解的看着凌威和楚韵,没想到他们两个人竟然连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
“那个古墓原本怪异,发生什么都可能。”凌威当然不奇怪,他和楚韵不仅知道这条新闻,还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轻声笑了笑:“现在去见二师哥,今天应该解决一春堂药方的难题了。”
陈雨轩的二师兄阴雨自从见到那本神农本草,就没有离开过书房,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凌威等人进来,他只是象征性地打了声招呼,继续低头看书,神情专注,大大的眼睛在旁边看过去都觉得炯炯有神。
几个人在一旁静静等待了一会,梅花也走了上来,在一边观望着阴雨,陈雨轩终于沉不住气了,抬手轻轻敲了敲桌子:“二师兄。”
阴雨抬起头,扫视一眼众人,茫然地说道:“有什么事吗?”
陈雨轩水一样润泽的脸上立即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敢情这位药痴把正事忘记得一干二净,只好耐着性子提醒:“二师兄,昨天品尝的那个药方,好像还差几味药。”
阴雨这时才恍然大悟,呵呵笑着:“对不起各位,你看我这记性,就是不好。”
对于这种人倒是很可以理解,生活中比比皆是,为了自己的痴迷几乎忘记一切,最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棋迷,一旦两个人坐下来下棋,大有天塌下来也不管的架势。
陈雨轩见惯了二师兄这种样子,转身吩咐梅花把药液倒进碗里,方便二师兄尝试。梅花麻利地从书架的一角拿下早就准备的小碗,放到桌上,拿过药液,用剪子剪开一角,刚要倒入碗中,她的衣袖微微一扫,碗啪的一声掉到地板上,跌得粉碎。梅花慌忙弯腰捡起碎片,小姑娘俏脸微红,对着陈雨轩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我马上再换一个。”
“快点。”陈雨轩柳眉微皱,梅花平时机灵得很,今天怎么忽然失手,这可是很少见的事,难道是什么预兆?
陈雨轩这几天经常听到孙笑天闲着的时候在院子里和耿老太太说一些神神怪怪的事,受了点影响,有点胡思乱想。昨天他们谈论到易经和预兆的问题,陈雨轩在一旁听了听,不过都是孙笑天在说,耿老太太似乎一窍不通,随意敷衍,偶尔说上两句也是词不达意,记得有一句好像是玩笑话,耿老太太说小时候经常打碎碗啊盘啊一类的东西,不久就发生许多不愉快的事。陈雨轩还奇怪孙笑天为什么喜欢对牛弹琴,现在想来,孙笑天的长篇大论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倒是老太太的简单话语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梅花行动很快,转眼间就拿来了另一个碗,小心地捧着,里面还有一点水润,似乎刚刚认真清洗过,放在桌上,缓缓把药液倒入,然后恭敬地退到一边,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
凌威准备好纸和笔,凝视着盘腿坐在椅子上的阴雨,阴雨的脸色慢慢平静下来,沉如秋水,没有半点涟漪,片刻之后,端起药液慢慢了一口,又闭目一会儿,声音很淡:“苦,微寒,肝胆经的引经药。”
“柴胡。”阴雨没有说完,凌威已经脱口而出,并且写了下来。阴雨微微一笑,继续喝一口药液,这一次似乎很慢很慢,足足过了几分钟才说出来:“清凉,气香,微甘,入脾胃经,生津止渴,解毒,引经药。”
说到这里,阴雨看了看凌威,凌威淡淡笑了笑:“这是葛根,正常人服用对肝胆心脑血管等疾病有很好的保健作用,喝酒的人要经常服用。”
阴雨每次尝一口,都说出要点,让凌威揭晓药材名称,转眼又是几味药的名称现在纸上,陈雨轩高兴地挑了挑秀丽的眉梢:“我看差不多了吧,已经十几味药了。““应该还有三味药,要仔细琢磨。”阴雨再次闭上眼,细心体会,他能够知道还有三味药已经是神乎其神了,这三味药也是最难体会出来的三味药,原因很简单,许多东西混合在一起,往往是最容易分辨的最早被发现,就像一道菜里放入酸甜苦辣咸,总是辣最先被发现一样,最后几味药就像菜肴里的胡椒粉,葱花一样,只是淡淡的调味料,几乎可以忽略掉。
足足过了十五分钟,阴雨的脸上沁出点点汗珠,陈雨轩刚要张口让师兄休息一下,阴雨的脸色忽然大变,睁开眼,目光凌厉地扫视一眼:“我来保和堂的消息你们传出去了?”
“没有,就我们几个知道。”陈雨轩肯定地说道:“你刚来一天,外面不可能有人知道,我们几个人还专门注意过这件事,连保和堂的其他人包刮我哥哥都不知道。”
“今天这药液是谁拿来的?”阴雨的脸色阴沉,带着一丝痛苦。
“是我拿的。”楚韵疑惑地说道:“一春堂刚把药液送到建宁医院我就拿来了,在一堆药里随意抽的,不会有问题吧。”
阴雨盯着楚韵白皙的脸颊,声音凝重:“还有谁碰过这药液。”
“没有其他人,我直接拿来保和堂。”楚韵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这药液一定有问题。其他人也一起诧异地盯着阴雨。
“这药里被人加了点东西。”阴雨微微叹息一声:“还好,对方手下留情,只加了点破坏味觉的药物,三个月过后我可以恢复尝百草的能力。要是加入毒药我可能已经完了。”
“怎么可能,二师兄,你是感觉错了吧。”陈雨轩失声惊叫,但是她也知道二师兄不会错,一个和药材打交道一辈子的人,尤其是像阴雨这样可以尝百草的奇人,感觉错误的概率几乎是零。
“看来你们的对手并不简单,不仅知道我来了,还及时准备了天衣无缝的方法。”阴雨神色恢复了平静,有点担忧地说道:“这是一种专门针对尝百草能力的药,药性很慢,不知不觉中破坏味觉,如果这时候混入毒药,尝药的人一时失察,必死无疑,对方可能是在警告或者其他目的,我要赶快向师傅汇报。”
“没那么严重吧。”陈雨轩更加诧异,这件小事竟然要惊动师傅川藏药王,是不是二师兄夸大其词了。不过二师兄为人诚实,应该不会。
“这是我们药王一脉的秘密,我也不太清楚。”阴雨苦笑了一下:“师傅说我这门绝技可以造福天下,但有一个和药王专门作对的家族,会对我有所妨碍,不过已经消声蹑迹上百年,不用担心,现在不用担心的事似乎发生了。”
“我们药王一脉以造福天下,行医治病为己任,竟然还会有对头?”陈雨轩实在有点不理解,难道还有人对治病仇恨,难道嫌命长,这些人确实早应该灭绝了。
阴雨摇了摇头,也是一脸茫然:“这件事只有师傅一个人知道,和我们的鼻祖神农之死有关。”
凌威和楚韵相视一眼,有点惊骇,如果一天前,谁要说神农等传奇人物的恩怨仇恨,两人一定会觉得是夸大其词,经历过昨晚的凶险,两人知道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建造古墓的神奇医术,杀人探囊取物的柳家兄弟,古怪的疾病,这一切都在提示他们,许多事正以不可预料的速度发生着,而且不知不觉地影响着人们的生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怪病疑云(二十三)
阴雨是个奇才,几千年来,水平能够接近神农尝百草境界的他是第一人,一个十几味药的组方,居然被他用嘴尝出来,可惜还差了几样,功败垂成,实在令人惋惜。凌威微微觉得失望,但他是个豁达的人,并不太介意,问了问阴雨的身体,药物对他没有妨碍,只是影响感觉,也放下心来,毕竟生命要紧。
阴雨也看得开,接下来的几天,依然一如既往地看书,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凌威还是留给他一个问题,离心木,凌威在古墓里听到小林光大的话立即牢牢记住了,小林光大曾经特意提到过是治疗怪病缺少的药材。井上正雄派几个人兴师动众,自然非同小可。但是,阴雨对离心木也是一头雾水,凭他的经验和渊博的知识,只要是有记载的药材一定会脱口而出,这个离心木确实毫无印象,居然是第一次听说。他立即打开电脑和外界联系,得到的消息和他预料的一样,最后不得不让人把消息传给远在深山大泽研究药材的师傅川藏药王,一边继续和师兄弟通着消息研究,一边看那本神农本草。
把离心木的疑难交给阴雨,凌威就把这件事彻底放下,也不再多想,事实上自己也知道想也白想,论药物的知识,和阴雨是天壤之别一连几天,凌威除了调养身体,清晨练一会五禽戏,偶尔散散步,或是到楼上的书房和阴雨谈一会话,大部分时间关在屋里,拿了很多药材,一呆就是一整天,饭都是陈雨轩送进去,进门就是一股扑鼻的中药味,满屋子摆满中药材,就连床头都是甘草柴胡茴香葛根等药材。梅花等人好奇地追问几次,陈雨轩笑而不答,最多说上一句:“他脑袋有病。”
南郊古墓失踪的事惊动了考古界,有几批世界各地的专家和学者闻风而来,在工地上转悠了几天,又是拍照,又是泥土取样,折腾了一番,终是没有一个结论。那些泥土和附近的泥土从成分上毫无区别,泥土层也是一样结实,最后有的专家甚至怀疑这里是否真的有过古墓,加上负责此次考古的李峰教授忽然失踪,一时众说纷纭。京都考古界专家,全国考古协会理事李清源直接指出这是建宁市为了扩大影响而做出的一次炒作。小报记者没有新闻可写,就抓住李清源的话大做文章,把建宁的动机说得近乎卑鄙。搞得市里负责处理此事的领导焦头烂额,就差没有磕头下跪才把这伙专家和学者以及小报记者打发掉,据说这位领导累得回到家愣是躺了一个礼拜。
但是,还是有一件事可以证明一点建宁市在这件事上的清白,就是那具青年人的尸体,胸腹部破了个洞,内脏洒了一地。一身黑色衣服,显得有点神秘,没人认领自然谈不上身份验证,有关方面做过解剖,确认没有利器摩擦的痕迹,也没有任何金属成分残留,也就是说,是被一个人或是动物用手或爪子击穿,行为如此残忍,令人发指,有人直接指出非人类所为,也算为神秘的古墓间接做了点证明。
楚韵接连几天也在不停忙碌中,高速路上发生了几起车祸,医院紧急调动人手组织抢救,她这个外科专家不得不连普通手术都做,甚至于外伤包扎,还好有石莲花和肖云玉两位实习的姑娘在左右帮忙,不然楚韵非累得趴下不可。叶小曼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刚好从手术台上下来,拖着疲惫的脚步,正打算回去休息,听到电话立即精神一怔,向石莲花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快步走出医院,拦了一辆的士直奔保和堂。
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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