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往后退了一步,梁辀想继续去吻她,她却偏了偏头,他的吻只能落了空。
“梁辀,”她看着他,走廊昏暗,只有房间里一点光,正好照在他身上,纪月看见他眼眶里都是红血丝,下巴也是一片青。
他叹了口气,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你想说什么?”
她垂下眼眸,“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有一天,你会觉得累,我也会觉得累。”
“纪月,”他轻轻撩起她耳边垂落的碎发,“你知道的,我们之间,从来都是你在放弃。”她听见他的声音此刻沙哑极了,带着浓浓的疲惫。
“我不是一个好的伴侣,”她抿了下唇,“我已经做了很多错事了。”
“爱一个人,忍不住,就会爱她的一切。”
听到他的话,纪月抬起头,看见梁辀朝自己弯了弯嘴角,“你还记得吗,我说过,只要见到你,就什么气都没有了。”
“纪月,”他重新抚摸着她的脸颊、嘴角、眉心,“我后悔,在北京的时候,答应你再也不见面,可是这件事,我做不到。”说完,他笑了一下,“无论你是怎么想的,这次我都没法再和你分开了,死我都不怕,可我怕再也见不到。”
她的心颤了一下,想到她见到车里相拥着的那些人,她想到如果失去梁辀,她又会多么心痛。
于是,忍不住伸手搂住他的腰,“别再说死什么的了。”说着,她靠进他的怀里,他的手也顺势搂住她。
“那个时候,我也怕再也见不到你。”
“嗯。”他想起听到的那些话,知道她徒手在雪里找他,手跟着慢慢收紧,“所以,我们不要分开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钥匙上挂了个喀纳斯的钥匙扣是不是?”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你看,老天爷也不让我们分开。”
在昏暗中,她笑了起来,脸颊一下下蹭在他的体恤上,而他紧紧地拥抱住她。
老板娘手里拿着几件迭好的衣服,放在凉榻上,她是米吉提的妻子,叫凡尔娜,是个漂亮的维吾尔族女人,大眼睛和高鼻梁,微卷的长发披在胸前,“这是什么?”纪月问她。
“我们维吾尔族的衣服。”
纪月第一次穿维族的民族服饰,里面是一件白色的长衫,半高领长袖,用金线绣出了暗纹,外面是一件红色的开衫,上面印着漂亮的图案,袖口绣着白色的纹样。
老板娘帮她辫了几根细细的辫子,把她额头的碎发都辫了进去,红色的小花帽歪歪斜斜地戴在头上。
“这衣服真漂亮。”纪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起来。
“你也漂亮。好了,去让梁老师看看。”
梁辀坐在凉榻上,那个年轻的老板就是米吉提,他们坐在一起,米吉提家里的两个小女儿正站在凉榻前背书。凉榻上的小几上,放着瓜果、点心,烤馕迭得高高的。
看到纪月跟在凡尔娜后面走到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向她们看去,纪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一眼看到坐着的梁辀,捋了捋衣摆,“好看吗?”
他向她伸出手,她走过去,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梁辀轻轻握住,放在自己腿上。他又往里面挪了点,纪月在他边上坐下。
“好看。”
“真的吗?”她又故意继续问他。
梁辀笑着问米吉提的女儿们,“阿姨好不好看。”
“好看。”两个孩子稚声稚气的回答道。
“真乖。”纪月被逗得开心地笑了起来,又轻轻地问,“我应该怎么坐?”她看见梁辀盘着腿,想了想,直起上半身,跪坐在腿上。
他放开她的手,拿了个小茶碗给她倒茶,“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倒完茶,一只手放到她的腰上,摸了一会,又往下,摸到她的屁股上。
她瞪了他一眼,他笑得一脸无辜,手却再也没有拿走。
维族晚上吃的是正餐,架子肉被端了上来,坐在另一边的维族老人,就是下午纪月第一个见到的那位,他是米吉提的父亲,拿起馕撕了一大块,递过来,嘴里说的是维族话,米吉提帮忙翻译成普通话,对纪月说,“我爸爸叫你多吃一点,说你吃得太少了。”
纪月赶忙伸手接过,然后把馕撕成一小块,塞进嘴里。
梁辀一听,倒是有些急了,帮她去撕肉,“她没吃午饭?”
“吃了吃了,”纪月笑着说,“抓饭,上了很大一碗。”说着,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那么大一份,还有一大块羊肉。”
他撕了一大块肉,放在她的馕上,“多吃点。”
吃过饭,他们两个人坐在二楼平台的长椅上,纪月靠在他的怀里,一起看着古城夜景。
夜风还带着热度吹在脸上,视线里,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尽头,明珠塔也点起蓝色的灯。
梁辀抚摸着她头上的发辫,勾起她的发丝。
“这衣服和我见过的维族衣服还不一样呢,我以为是那种特别大的裙摆。”
“嗯。凡尔娜是做民族服饰复兴的工作。”他低头亲在她的额头上,“所以,这是以前,喀什地区的维族服装。”
他的话刚说完,纪月突然坐正,捋齐衣摆,口气也有些紧张,“那一定很珍贵。我是不是要洗干净,还给她啊。”
梁辀没有说话,笑着看她,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反射着明亮的光,于是,他忍不住凑上去吻她,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舌头钻井她的唇齿间,和她的唇舌相依偎,过了一会,另一只手从她的腰肢慢慢向上,一直到她的胸前才停下,随后,重重地揉捏起来。
没几下,她的衣襟便被揉开了,胸口暴露在微热的空气中,纪月赶紧抓住他的手,还有些恼,“梁辀,你别把人家衣服弄乱了。”
他笑了起来,从她的手里挣脱出来,替她把衣襟整理好。
一洗过澡,纪月就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迭得整齐地放在床头边的柜子上,她没带什么衣服,只能穿着梁辀的体恤。
梁辀洗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盖着毯子,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
他在她身边躺下,手一伸,把她抱进怀中,他低头看她熟睡的脸庞,看着看着,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笑了起来,梁辀觉得,这些年所有的漂泊无助,此刻终于到了尽头。
半梦半醒间,纪月觉得脚腕上,有凉嗖嗖的感觉,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梁辀坐在那,不知道在干嘛,随后,感觉到细细的链子被他系在脚腕上。
“什么东西?”她笑了起来。
看见她醒了,梁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自己看。”说着,伸手把纪月拉了起来。
皎洁的月色中,纪月看见左脚脚腕上是一根细细的金色链条,坠着一个一个金片,有的嵌着宝石,有的刻着花纹。于是,她忍不住去拨弄这些金片,金片在她的手指间,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什么花纹?真好看。“她笑着问他。
“有鱼,有花,都是吉祥如意的意思。”说着,他抚摸着她的发顶,低头吻了一下,“维吾尔族都会送妻子脚链,代表爱意。”
纪月笑着抬头看向梁辀,在月光中,她看见他的眼里,全都是自己,而爱意已经溢出眼眶。她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他,在昭苏正午的阳光下,小心翼翼告白的样子。她知道,那么多年,梁辀从来没变过,爱她胜过一切。
随后,她微微起身,勾着他的脖子,“我也爱你。”
“嗯。”他回抱住她,“我知道。”
所有的痛苦,此刻,都到了尽头,尽头是收留他们俩人的港湾。
洁白的月光打在她赤裸的身上,他慢慢进入到她的身体里,将她的脚举起,勾着自己的腰,脚腕上的链子,随着他的动作和节奏,发出清脆的声音。
第二天,他们从喀什回乌鲁木齐,随后再在从乌鲁木齐飞去福建和赵之望汇合。前一天晚上,梁辀把库车饭店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纪月,她听完,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梁辀有些心急,怕她又瞎想,于是,笑着去拥抱她,“没事。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纪月任由他抱着,还是没说话,他只能继续哄着她,笑着说,“怎么了?又想折腾我了?”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在想,如果要做,索性就甩开手做吧。”
梁辀放开她,她直起身,两个人四目相对。她缓缓地开口,“如果我们把赵之望拉进来,成立合资公司怎么样?”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慈山湖要运营,为什么我们不自己干呢?我们集团自己有OTA,自己有MCN公司,等慈山湖开发好了,我们可以自己给自己引流,自己做内容包装。”
“你想怎么干?”梁辀倚靠在沙发上,问她。
“你觉得那个地方怎么样?”纪月俯身靠在他身上,伸手去握他的手,被他反手握住。
“我觉得那个地方美丽程度不亚于九寨沟,只不过现在是半封闭管理,还是比较小众的地方。如果它开放之后,会让很多人惊艳的。”他笑了起来,“不过我不是商人。”
“没关系,我相信你的眼光。”她轻轻地捏了捏梁辀的手,“我想把赵之望叫过去,他肯定有办法说服集团和我们成立合资公司。”纪月觉得,他都能说服集团收购莫奇的工作室,更何况,这种明显有利可图的机会。
“我们可以用这个新公司在慈山湖的项目中占股。”
“慈山湖未来内容运营的部分就必须交给我们来做。”梁辀接着她的话说,“你是想自己左手倒进右手嘛。”
她笑了起来,“对啊。我们只有33%的持股,我也不相信王成海说坐着等分红。再说了,做媒体内容是我们的强项,最后不管慈山湖能不能挣钱,我们的合资公司可以至少挣到它未来十几年里,所有文化内容上的运营预算。”说着,纪月觉得这个主意越想越靠谱,她笑着去搂梁辀,“你觉得怎么样?我这个主意。”
他也笑着搂住她,“挺好,你的想法都好。”
“真的吗?”她有些不太确定。
“真的,不过,你得先说服赵之望。”他笑着看她,他看见她的姑娘,现在眼睛是灼灼生辉的光,梁辀知道,他的姑娘,从来不甘于平凡,总是会在任何时候冒出强大的生命力。
“赵之望嘛,无利不起早。”说着,她拿出手机,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几下,才被接通。
“怎么了,纪老板。早上着急忙慌请假,现在又是怎么了?”纪月听到电话那头是嘈杂的声音,知道他在应酬,便长话短说。
“福建的碌海集团你知道吗?”
“知道啊,做旅游房地产开发的。”
“王成海和梁辀谈了一个项目,我想问你,你有兴趣听听吗?”纪月听到手机被捂住,他和人说了什么,随后电话里安静了下来。
“什么项目?”
“慈山湖风景区的开发。”
“梁老师在你身边吗?”
“在啊。”纪月把手机拿下来,按了免提,梁辀伸手接过她的手机,另一只手搂在她的腰上,“赵总,晚上好。”
“这个,你们突然和我说这个,我一时半会,有些没概念。”
梁辀笑了起来,“要么,我们去现场谈吧。”
赵之望明白了,这个项目,多半还在起步阶段,他最喜欢这种早早入局的感觉,笑了起来,“看来这个挺神秘啊,没关系,我就喜欢这种提前布局的感觉。你们什么时候有空?”
梁辀反而去看纪月,她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句,“后天?”
“后天吧。”
“好。”
挂了电话,订了机票,一切仿佛准备踏入新的阶段,纪月显得很开心,“明天有一天时间,我们是在喀什逛一天,还是回乌鲁木齐?”
梁辀笑着看着她,“回乌鲁木齐吧。我累了。”
“哪累了?”她有些紧张的看他,想到他经历了雪崩,应该是身心疲惫,可看到他的笑,又突然反应过来,“梁辀,你就满脑子想着和我上床吗?”
他笑得更厉害了,“纪月,你也挺双标的。在北京,你非要和我做,现在,我们俩在一块儿了,我就不能想和老婆干点什么吗?”说着,他去亲她,两只手搂住她,下巴上的胡渣刺得她发痒,惹得她笑作一团。
梁辀拿着两个人的包,刷了一下房卡,发出“嘀”地声音,纪月先推开门走进去。她看见一大片落地窗,窗外是成片的天山山脉,山顶还落着雪。
她走到窗边,在一片湛蓝的天之间,山脉上白雪还有黑色的山脊,清晰可见。他放下东西,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她,将她圈在自己的身前,低头吻在她的发顶上。
这个吻,缠绵悱恻,包含着无限的感情。
她转过身,轻轻踮起脚,勾上他的脖子,抬头看他。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梁辀拍拍她的屁股,“你去看,包里有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她挑着眉问。
见他笑而不语,她只能自己去看。她走到行李架边上,打开自己的行李袋,拉链一拉开,一看见里面的东西,她就笑了起来。
红色白色的衣服,迭得整整齐齐,放在最上面,她伸手,将衣服拿出来。
“你去穿起来。”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迷人的危险……
她微眯着眼,扯起一边的嘴角,笑得一脸得意,“你是不是昨天就想上我了?”
这次,他终于不再否认,“对,昨天看到你的时候,就想干你了。”
是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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