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个结果,高坐在龙座上的嘉明帝,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心。
而在这时,谭玉书排众而出,对着上首揖礼,目光清明道:“禀陛下,微臣以为,陆美人有大功于社稷,理当封赏,然宫中贵淑德贤四妃早已有主,不若在四妃之外,再置一妃,名曰宸妃,以为陆美人之封号。”
其他朝臣:……
你可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马屁小天才……
皇帝他们不敢攻击,但谭玉书有什么不敢的,立刻跳出来一群人,引经据典的对他大加讨伐。
谭玉书唯唯诺诺的被一众老臣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看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
哎,又被骂了,大家都不喜欢他,真的是好可怜哦。
然而看着被群臣攻击的谭玉书,嘉明帝却眼前一亮:忠臣!大忠臣!自己以前真的没有白提拔他!
下朝后,嘉明帝已经将朝中群臣的意思看了个透彻,面色阴沉。
他终于意识到,这朝中并不是每个人,都在期待这个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派人将陆美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起来,谁都不让碰!
做完这一切后,嘉明帝瘫坐在椅子上,有些迷茫。
活了这么多年,他才知道,他的亲弟弟、以及对他“忠心耿耿”的群臣,每个人背地里都有不一样的心思,他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陆美人生的是一个公主的话,那这些人会在背地里笑的多么痛快!就算是一个皇子,他已经老了,而孩子却那么幼小,那些心思各异的朝臣,真的会忠心辅佐他吗?
嘉明帝心思百结的时候,禄安突然过来给他奉了一杯茶,嘉明帝看了他一眼,有些烦躁:“什么事?”
禄安小心翼翼的禀告:“奴婢是来请问陛下,上一批折子要处理吗?”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作为一国之君,每天上奏到他面前的鸡零狗碎之事多不胜数,嘉明帝当然没耐心亲力亲为。
所以一般是禄安先代他看一遍,特大国事拿去给宋茗,该哪部的事就发给哪部处理,在他那知会一声就行了。
听嘉明帝的问话,禄安低眉顺眼道:“托陛下洪福,四海承平,并无要事。只是有一件事,最近又多了许多弹劾谭大人的折子,陛下以为该如何处置呢?”
听禄安提起这个,嘉明帝不由想起朝堂上,唯一坚定站他的谭玉书,面容稍霁,饶有兴致的问:“这下又弹劾他什么,难道又是他养的猫太丑了,把人吓到了?”
“噗——”
禄安忍不住笑出声,连忙告罪:“那倒也不是,只是陛下还记得前几天福王世子出的那回事吗?当时那个罪魁祸首乔四郎的岳丈,刚好在场看到那不堪入眼的一幕,就不想把女儿嫁过去了,奉上巨额金银,乞求乔家休了他们女儿。”
“结果乔家不依不饶,要抓赵家女儿见官,被谭大人撞见后,不仅强硬的解除了两家的婚约,还授意乔四郎的岳家,将之前给乔家的嫁妆全部抢回来,让那乔家母子无立足之地。”
“此举有悖礼法,未免有倚势欺人之嫌,所以诸大人们都上表弹劾此事。”
嘉明帝听完冷笑一声:“这有什么好弹劾的,那姓乔的做下此等丑事,天下又有哪个父母愿意将女儿嫁过去,乔家若要脸面,就该主动放妻,怎么还能狠心将人家女儿抓去见官,惩治于他又有何错!”
禄安笑道:“奴婢也觉得是这个理,不过谭大人因那乔四郎无辜受累,伤了子嗣,恐怕也有点公报私仇在里面吧~”
嘉明帝也忍不住笑了,这种事确实谁也忍不了。
就算谭玉书真的携私报复,也是人之常情,不是什么大事。
一个人没了私欲,岂不成了圣人?
不过谭爱卿连报这种大仇也报的如此克制,性子未免也太柔善了些,难怪会被朝中那群老家伙这么欺负。
想到这,突然间怀疑的看了一眼禄安,难道他也在给谭爱卿上眼药?
顿时眯起眼,似笑非笑道:“你说谭爱卿伤了子嗣,心怀怨恨,而你是个阉人,难道也有怨?”
禄安一听,立时方寸大乱,跪地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这样的人,谁人不厌弃,惟有主子不嫌弃奴婢,将奴婢带在身边,奴婢才活的像个人,如此大恩,就算是下辈子奴婢也要跟在主子身边,岂能有怨!”
这倒也是,谁背叛他,禄安都不会。
笑着挥挥袖子:“好了好了,我还不知道你,给你开个玩笑罢了,快起来吧。”
禄安抬头,抬袖子抹眼泪:“主子,这笑话可不好笑,奴婢快要委屈死了,呜呜呜。”
“好了好了,朕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嘉明帝大笑着拍拍禄安的肩膀安抚,笑过之后,神色又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你去把谭爱卿叫来,自从他病愈后,寡人好像还未单独召见过他。”
听到吩咐,禄安立刻收敛泪水,低头应喏。
谭玉书被召进宫后,嘉明帝就似开玩笑一般,跟他说起了他被弹劾的事。
谭玉书一听,连忙惶恐着告罪。
嘉明帝一见他,就觉得秋水盈目,满室生香,心情大好,于是也就不捉弄他了,笑道:“罢了罢了,你知错就好,以后稍微注意一点就行。”
谭玉书立刻躬身谢恩,然而神色间却有些犹疑,好像在做着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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