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海贵人走来,看见地上狼狈不堪的红颜,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再看边上几张长春宫的脸孔,一下就想起来了。
她身边等在外头的宫女都看到了方才发生的事,见自家主子出来,赶紧上前伺候并解释,海贵人听得,冷冷一笑:“你们也是有胆子,几时轮到旁人来教训长春宫的人,要不要我请皇后娘娘出来,给你们讲讲道理。”
那几个人战战兢兢道:“这宫女惊了嘉嫔娘娘的胎,奴才们也是照规矩办事,里头主子们都不给个主意……海贵人,要不您做主给一句准话,奴才们也就散了。”
“散了吧。”海贵人扫了眼地上的红颜,转过身道,“会有人教训她,不用你们操心。”
这句话后,那些要来带红颜走的太监都散了,几个拉着红颜不让走的姐妹,都松口气跌在地上,小声埋怨宝珍姑姑怎么不出来做主,还有人上来拉着红颜说:“你傻不傻,我们可是皇后娘娘的人,你怎么随便让嘉嫔欺负了?”
海贵人走开不远,正听见这句,留心回身看一眼,却见那挨了打的宫女拨开面前的人,指着远远躲在人后的一个宫女说:“我若是你,一定会站出来,明明是你惊了嘉嫔娘娘。”
那宫女见众人齐刷刷看向她,脸涨得通红,急道:“你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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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说了又如何呢
见那边几乎要拉扯理论的架势,海贵人很是意外,喃喃自语:“长春宫几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奈何身边的宫女催促她回启祥宫去照看嘉嫔,眼下管不得那些闲事,还是先离了。
而这一边,旁人也不能允许红颜二人闹,偏偏那宫女也是长春宫的人,不久后就有人跑来传宝珍姑姑的话,将她们撵回长春宫,让跪在宫门里头,等主子回去发落。
然宁寿宫里,元宵的事一时搁下了,太后纵然顾念皇后,不将添皇嗣的喜悦露在脸上,到底为皇帝子嗣稀薄而担忧。嘉嫔虽不好,皇孙总是亲的,将来不许嘉嫔抚养,也不怕她教坏自己的孙儿。
华嬷嬷深知主子心思,不久后便请各宫散去,唯独皇后还陪在身边,只剩婆媳俩,反而好说话,太后挽着儿媳妇的手说:“你还年轻,弘历又那么在乎你、疼你,好好调养身体,一定还会有孩子。至于其他庶出,你要看看先帝爷孝敬皇后,她可是把弘历当做亲生子。”
本是一句安抚人的话,毕竟那是太后所经历的人生,可听在皇后耳中,实在太刺痛。先皇后缘何将弘历当做亲生子,不正是因为她再也没能有儿子?
眼下皇后丧子才三个月,回想儿子头七那日,娘家人围着她,要她效仿孝敬皇后当年的坚强。
她做到了,可她已经精疲力竭,不知还能撑到几时,忽听太后这句话,心里凉了半截,竟反而有几分超脱。冲婆婆微微一笑:“皇额娘,我心里都明白,有您和皇上在,儿臣还怕什么呢。”
太后见皇后如此温顺体贴,很是欣慰,便不必遮遮掩掩,大方地问起华嬷嬷:“启祥宫里什么动静?”
这一边,嘉嫔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海贵人好没耐心地等待,她自己虽没生过孩子,可也曾伺候皇后、纯妃分娩,两位可不像她,叫唤得几乎要掀了启祥宫的屋顶。
门里头,丽云正在榻前徘徊,太医和稳婆跪在床边,稳婆战战兢兢地说:“娘娘,您没有任何分娩的迹象,怕是要再等几天,奴婢没法子啊……”
嘉嫔要生,本是为了掩盖欺凌长春宫宫女的事,故意喊疼喊生,好让皇帝别追究那件事,以为自己临盆在即,左不过这几天的事,可这会子太医和稳婆都说还生不出来,她自己的嗓子倒是要先喊哑了。
“你们一定有法子。”嘉嫔鲜红刺目的指甲犀利地指向他们,“万岁爷还等着报喜呢,本宫要为皇上生小阿哥,你们把他弄出来,你们一定有办法。”
且说窗门外,海贵人因见里头叫唤声突然停了,她贴身的宫女白梨好奇心重,扒拉在窗上瞧,竟让她撞见这一幕,跑回来与主子咬耳朵,海贵人竟是一副见怪不怪:“果然是她,才做得出这种事。”
白梨轻声问:“您会上禀皇后娘娘吗?”
提起皇后,海贵人又想起那个宫女,她转身往自己的西配殿去,淡淡地说:“说了又如何呢。”
一天的辰光匆匆而过,皇后在宁寿宫不归来,眼瞧着天都黑了,红颜二人还跪在宫门里的台阶上。红颜从钻心的疼到此刻双腿麻木毫无知觉,另一个则早就跌坐下去,哪怕被人提醒跪好也不挪动,蜷缩成一团,嘤嘤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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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至少心里明白
宫门忽然开了,有人进来乍见台阶上跪了人,愣一愣才想起白天的事,之后与门里的人说:“嘉嫔还没生呢,太后着急,皇上和娘娘陪在身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这话一说,紧张等候主子归来的宫人们,纷纷露出疲态,都说去歇一歇,有人强行把蜷缩在地的宫女又摁回台阶上,斥骂了几句才散去。
红颜耳边除了冬夜的风声,便是那宫女嘤嘤不停的啜泣,她是好心,说:“你别哭了,姑姑们不耐烦,又要来踹你。”
宫女名叫千雅,比红颜长几岁,进宫年资也高,今天闹成这样,自然恨红颜,咬牙切齿道:“你还假惺惺,若不是你,我也不用跪一整天。你自己也活该,你不闹,宝珍姑姑不会罚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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