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儿为难极了,听六阿哥再三解释再三说,她总算明白到底该怎么做,想想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唯一觉得不大好接受的,就是不可以告诉额娘。
那边五阿哥几人见佛儿过来许久不回去,生怕兄妹来又起争执,便一道过来瞧瞧,八阿哥跑过来,见六阿哥抓着佛儿的手,忙嚷嚷:“六哥你可别欺负姐姐了,姐姐是来给我们送点心吃。”
佛儿忙说:“六哥没欺负我,我们好好的呢。”
永琪和四阿哥过来,见六阿哥手里半块南瓜饼几乎没怎么动,而六阿哥立刻就放开了佛儿的手,虽然很努力地掩饰着,眼底还是有几分慌张浮出来,永琪没吱声,只道:“你赶紧吃了点心,就快上课了。”
佛儿便乖巧地说:“哥哥我走了,我不吵着你们。”
说话时白梨也见了太傅出来,佛儿便跑去找她,白梨向几位小主子行礼后,就带着公主回去了,这边皇子们继续枯燥的学业,直至日落西山才各自散了回寝宫。
永琪回到景阳宫,每日必先向母亲请安,告诉他今日书房里的见闻或是新念了什么书,为了佛儿送去的南瓜饼,又少不得埋怨母亲添乱,愉妃也不会不高兴,母子俩说笑了大半个时辰,永琪便要回去温书,走时忽然想起什么来,转身对愉妃道:“今天永瑢和佛儿说了许久的话,也不知他们兄妹说什么,佛儿天真不懂事,一心只想和兄弟姐妹们好,额娘多留心些,别叫她又被永瑢欺负了。”
愉妃微微蹙眉,但问:“他们说什么了?”
永琪摇头:“就是不知道,才让额娘留心呢。”
愉妃便唤来白梨,问公主回来时有没有和她说什么话,白梨这边并没有古怪新鲜的事,愉妃再问皇帝今夜去何处,得知不在延禧宫里,便披了件氅衣打着灯笼往前头来。去时路过承乾宫,不见这宫殿昔日的富丽堂皇,门前两盏灯笼昏昏暗暗,里头早已熄灯不见动静,白梨道:“像是在宁寿宫陪着太后,还没回来。”
愉妃曾经是太后身边的人,她不该忘记太后对她的好,也并非背着良心说老太太的不是,只是那陪伴太后的日子实在枯燥难耐,那么鲜活年轻的生命,如何承受得住,又不是自己的亲娘亲祖母,不过是为了利益彼此捆绑,愉妃知道这不是太后的错,可这样的日子有多苦,她比谁都清楚。
到了延禧宫,红颜刚刚把佛儿哄睡下,樱桃说炖的燕窝刚刚好,请二位主子慢用,愉妃不敢吃,说她上了年纪多吃两口饭腰围都见长,红颜便只能自己吃了。愉妃这才问:“佛儿回来,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红颜摇头:“她好好的。”
愉妃便将永琪的话说了,让红颜多留心些,别叫六阿哥怂恿佛儿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小姑娘心里实诚得很,小小年纪就是人可负我我不可负人的傲气,怕她为了之前的事,为了她和六阿哥一同是纯贵妃生的缘故,背着红颜做些傻事。
红颜一时无心再吃燕窝,想了半日道:“左不过是六阿哥,想去见纯贵妃。”
愉妃颔首:“我也这么想,你说要不就让他们母子见一面,也出不了什么事。”
“有一就有二。”红颜皱眉,竟是狠心地说,“这件事不成,六阿哥去见了,纯贵妃必然对他说憎恨的话,在孩子心里仇恨的埋下种子,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纯贵妃是病着,六阿哥必须认清这个现实,她额娘是病着,他要进那道门,就永远别出来了。”
愉妃怔怔地望着红颜,心想在纯贵妃身上,红颜对她一定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恨,苏氏必然做了让红颜绝不能原谅的事,连对忻嫔都能接纳善待的人,竟会如此决绝。
红颜谢过愉妃,将她送出门后,就转来闺女的卧房,小姑娘已经抱着娃娃睡得很香,也不像是有心事的模样,但红颜还是把她身边的乳母宫女和小太监都叫到跟前,再三叮嘱了一些事,才放他们去歇着。
可躺下后,红颜还是想了大半夜,这件事若从刚开始就掐断让孩子们办不成,将来六阿哥可能还会纠缠佛儿想办法,若是皇帝出面阻止,六阿哥回头记恨是佛儿告的状,往后不定会对妹妹做出什么,是更大的隐患。如何才能由皇帝出面阻止,并能让两个孩子都知道怕且不留下隐患,红颜想了大半夜,似乎只有让佛儿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才能有最妥善的结果,只能狠下心了。
之后几日,红颜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但暗暗留心观察女儿,小姑娘果然是有心事,她只对愉妃说了要怎么做,愉妃千万个不忍心,但孩子是红颜的,她也没法子。转眼过去十来天,那一日佛儿如往常一般出门去,自从她长大后,红颜就不时时刻刻跟在她身后,今日也不过是和从前一样,佛儿带着几个太监宫女,自己去园子里玩耍。
但公主身边的人早就出卖了小主子,他们前脚才出门,红颜就派小灵子去养心殿传话,她早就知道佛儿约了六阿哥今天去咸福宫的,这会子皇帝坐肩舆赶过去,时间刚刚好。
小灵子一走,红颜就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樱桃问主子找什么,红颜很不安地说:“家里有没有活血化瘀的药。”她也是千万分地不忍心,“一会儿要给佛儿擦药的。”
樱桃知道主子决定的事她无法改变,只心疼地说:“奴婢早就准备好了,娘娘……您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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