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好。”鸢歌停下了笔,面上难得十分严肃地看向她,认真道,“还不够把阿霜拴住。”
“……栓、拴住?”
看着目瞪口呆的商粲,鸢歌严肃点头道:“是啊,你应该也听阿霜说过了,她是个把执念忘了但还是留到了现在的鬼族。”
“这也太危险了!万一她不知不觉之中完成了执念怎么办!防不胜防!”鸢歌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有点丧气地垂下肩膀,“所以我一直想说得制造点让她想留在幽冥鬼界的新执念才行,但一直都没成功过……”
“不过昨天她夸了我的画画的好!”她很快振作起来,像燃起了使命感一般挺起胸膛,“那我今天必须再试试这个方案行不行得通才行!”
“……”
尽管花妖的话语显得格外天真,但商粲却并不觉得可笑,心中倏地被她眼里的赤诚触动了。
商粲轻轻笑了,欣然道:“那你加油吧,你画的挺好,一定可以留住霜降君的。”
“噢!借你吉言!”
燃起雄雄斗志的花妖重新伏案笔走龙蛇起来,商粲深深看了眼似乎正心不在焉地翻着书页的南霜,在心中嘀咕着能这么纵容鸢歌画她,感觉鸢歌已经成功了一半了,然后挺高兴地走出了院门。
她没注意到,南霜在她转身过头就抬起了眼,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在拐角消失。
南霜安静看了半晌,重新看向手中的书本,似是无意地轻轻念着:“……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
真是被深爱着啊。
出了鬼王居,商粲仍在感叹于鸢歌对南霜的执着——借南霜的话来说,这花妖现在看起来一副死掉之后就绝对会在忘川边上站到海枯石烂的样子。
但和鸢歌溢于言表的热切相比,南霜的态度就要清淡许多。尽管没有拒绝鸢歌的暂住和她擅自对鬼王居的打扫等等,但也没见南霜对鸢歌有什么主动的举动,基本都只是在鸢歌的行动下进行被动的配合,从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也很难看出什么情绪变化。
……也不知道裴琛知不知道鸢歌的存在。
心中忽的跳出这么个有点促狭的念头来,商粲忙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自己的事情上来。
南霜给她的符咒很管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沾染了鬼王的气息,之前裴琛的符咒只是让她在鬼界不会引来注目,南霜的符咒则直接让鬼族们个个都对她警惕的要命,隔着老远就看到鬼们急急忙忙地绕路跑了,让商粲还有点不适应。
这让她的行动方便了不少。一路上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昨天来过的目击到秦意的忘川河畔,也就是她落水的地方。
尽管上次和南霜她们一起来的时候忘川没对她显出什么异状,但这次商粲是独自前来,故而也警惕许多。
毕竟这次可没有能保命的玉牌救她性命了,商粲默默与忘川保持着距离,小心地沿着鬼们口中秦意的行走路线慢慢前进着。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原本在忘川河畔聚集着的新鬼们似是因为惧怕她而都消失了踪迹,只有在忘川上摆渡的船夫还在河面上兢兢业业地撑着竹筏。
商粲估摸着已经走到了传闻中秦意突然消失的地方,正想着后续该如何调查时,余光就突然瞥到河边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有端倪。
那树干上突兀地贴着一张符咒,黄纸朱砂,是天外天的样式。
……这东西、之前有吗?
这位置太过明显,而让商粲心中生疑。她怎么想都觉得昨日时还没见过这符咒,就如同故意留下的破绽,又像是一张特地传来的鸿门宴邀请函。
商粲眸色暗了暗,不动声色地召出天火,缓步向那棵树走去——
“师姐!”
“——”
商粲猛地停下了脚步。
熟悉的清冷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中带着焦灼,真切的不可思议。
她缓缓转动脚跟,那让她魂牵梦绕的人影就俏生生地立在她身后,白衣乌发,在这暗红色的世界里竟显得有些突兀。
“那符咒不能碰。”
云端几步抢上前来,捉住商粲的手腕,试图拽着她向远离树的方向走去,口中急切道:“那是秦意的陷阱,如果碰到的话,就会——”
“——会怎么样?”
她一拽之下却没有拽动,面上带着焦急转头看向商粲,却在顷刻间被商粲捉住手臂反剪到身后。
商粲毫不留情地将人制住,尽管看到手底人的面上露出吃痛的表情,她的力道仍丝毫不弱,胸口微微起伏,怒极反笑。
“……是因为我进过一次幻境,就觉得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就凭你、”商粲咬着牙,面上满是嫌恶的神色,“也配装成她的样子?”
“……”
“云端”眉宇间的隐忍吃痛神色渐渐隐去,进而转成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扭头向商粲看来。
“认出来的真快啊,看来你真是很喜欢她,是不是?”
带着绝不会在云端脸上出现的轻蔑神色,她似有挑衅地笑了起来,眸中突然泛起种诡异的青蓝色。
“怎么办呢。”
“云端”突然以人类绝不可能的角度向商粲扭过头,像是要吻上来般凑到商粲面前,青蓝色的眸子冰冰冷冷,是戏谑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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