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心知道以后第一句永远都是质问:“辰澄说你欺负他了,你为什么要欺负弟弟?”
笃定了薄明烟做了那些事。
那时的薄明烟年纪小心气高性子傲,林慧心不信她,她就不想多解释了。
无论林慧心怎么问,她都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在心理憋了一肚子的委屈。
薄明烟不理解,为什么林慧心可以相信一个外人却从来不相信自己的女儿。
甚至还不如她游戏里的网友——
一个未见面的陌生人,都会说一句:“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贺辰澄告状的毛病自小就有,那些事他添油加醋告爷爷告奶奶,矛盾不断激化,闹得老两口不同意婚事,林慧心却铁了心的要嫁给贺应。
于是两相权衡,林慧心把薄明烟送出了国。
薄明烟还记得那天,是她第一次见林慧心哭。
林慧心说:“贺叔叔是妈妈的救赎,妈妈这半辈子太苦了,可不可以让妈妈抓住幸福……”
也记得薄伟泽临终前的嘱托:“我对不起你妈妈,她不容易,你要多体谅她,以后她要是遇到良人了,你别不同意,要让妈妈幸福。”
她心软了,她同意了。
可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妈妈的幸福,是需要以她苦去换的。
一苦多年,吃再多的糖都调和不过来。
……
“满满?”林慧心忽然出声。
薄明烟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直没说话,她“嗯”了一声,不冷不热道:“我今年28了。”
这回换林慧心沉默了。
28了,早已经过了什么事都需要和父母交代的年纪了。
林慧心后知后觉,其实薄明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她分享生活琐碎了,她甚至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薄明烟轻笑了一声:“跟您说,难道您会来接我么?”
“会!”林慧心顺势道,“妈妈会去接你的。”
“去哪儿接我?”薄明烟舌尖裹着糖卷了一圈。
“去……”林慧心顿了顿,她都不知道薄明烟上班的地方,只能往大了说,“去英国接你啊。”
又是一阵沉默。
薄明烟滚了滚喉咙,笑道,“我在美国读的研。”
但凡您有心来看我一次……就一定会知道我早就不在英国了。
薄明烟咬碎了口里的糖,满腔的甜味都盖不住从里泛出来的苦涩。
“老~薄~”
是孟栩然在浴室里叫她,声音听着空灵,带了点气音,尾音又拖得特别长,“薄”的发音听起来都有点像“婆”。
林慧心:“你——”
“我有事,先挂了。”
薄明烟打断她,利索地挂断了通话,站起身,往浴室方向走了两步,回应孟栩然:“怎么了?”
“我毛巾、睡袍还有……那个……”孟栩然支支吾吾,“内衣忘记拿了。在我的行李袋里,有碎花的拉链袋。”
怎么没把自己忘记带进去洗呢。
薄明烟:“哦,好。”
包装袋花里胡哨,从外面根本辨别不出来里面装的什么,薄明烟只能一一拆开看。
其中有一袋装着内裤,还是系绳的黑色蕾丝内裤。
薄明烟眨了眨眼。
虽然她知道随便揣测人不好,但还是挺意外的,孟栩然居然喜欢这中款。
薄明烟默默拉上拉链,拿起装有毛巾和浴袍的袋子进了浴室。
洗手间是瓷砖地,沾了水就有点滑。
薄明烟脚步一顿,低头看见地上有一串水印,从门的方向一直蔓延到里面的浴室。
磨砂玻璃门上笼着雾气,为里面婀娜的身影蒙了一层模糊的滤镜。
是裸着出来过么?是听到她打电话了么?
玻璃门被推开一道缝,腾腾的热气从里面弥漫出来,孟栩然探头出来:“老薄~谢谢。”
薄明烟收回思绪,走过去:“不要叫我老薄。”
也不知道孟栩然怎么发的音,听起来像“老婆”。
“那叫什么?”孟栩然问。
薄明烟:“全名。”
孟栩然:“别扭。”
薄明烟也不知道叫什么比较好:“反正别这么叫。”
孟栩然沉吟:“明烟~烟烟~还是你喜欢听我叫你姐姐?或者别的小名?”
薄明烟面无表情地递上手里的袋子。
孟栩然识相地闭上了嘴,抿着的唇压不住地上翘。
门缝太小,孟栩然把门又往左边推了推。
结果一下推开了半个人的距离。
薄明烟纤长的睫毛扇了一下。
孟栩然被水汽熏得粉白的肌肤,迅速又晕染上一层漂亮的绯色,连眼底都被晕得迷离。
这一瞬间氛围凝固了。
氤氲的热气从浴室里涨潮似的漫出去,覆在空气里,无论是体内温度还是室内温度,都在持续升高,微微有些闷。
花洒上的水珠滴落在了下来。
孟栩然率先有了反应。
不过反应有点出人意料,一般人是拿了袋子火速关上门,而她是捂着脸火速转过身。
翻个面给薄明烟看。
“……”
薄明烟佯装镇定地拉上了门,脸烫得厉害。
不考虑性取向,都是女孩子,看一下其实也没什么的。
以前在国外住宿的时候,外国舍友开放,洗完澡光秃秃地从淋浴间出来也不是没有过。再来,有玩的好的,还会上手摸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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