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明烟微微松了手,无声威胁。
孟栩然伏在她耳边笑得像个鹅:“我错了,我错了。”
温热的气息像是要将整个耳朵都包裹住,薄明烟偏了偏头,不冷不热地说:“虚心认错,屡教不改。”
“人艰不拆。”孟栩然笑得更欢了,突然想到问,“嗳,你觉得我瘦了没?”
说完,她作势箍紧薄明烟的脖颈说:“你现在要害在我手里呢,想清楚再回答啊。”
“本来也不重。”薄明烟顺着她的力道昂了昂脖子,随后兜着她的腿把她往上提了一下,“你掂量清楚,谁在谁手里。”
孟栩然被颠得心扑通跳,不吭声了。
花坛后面的小路,没有路灯,只有小区高楼投落下来的些微光亮,所以没什么人走,幽幽静静的,两边种着树,半人高的花草高高矮矮地延伸了一条路。
薄明烟问:“为什么突然回来?”
后背的人低声嘟囔:“就想回来了呗。”
薄明烟飞快地皱了一下眉头。
以胡晶晶发的短信来看,孟栩然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
为什么连夜赶回来?
在跑来的路上薄明烟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她不知道孟栩然是为了什么,但她心里,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希望孟栩然回来以后,可以对她解释一下那天的事。
虽然,从小到大,除了薄伟泽,并没有什么人会在乎她的感受、她的想法,也从没有谁会为了一件无足轻重的事,特地对她解释。
薄明烟也习惯了,不去过问,不去在乎。
但很奇怪的是,她这次像是跨不过去那道坎了。
安静了一小会儿,薄明烟开门见山道:“七月大暑的那天我在鹿哟酒吧门口捡到一个醉虾,收留了她一晚,隔天上班碰见了,醉虾像是喝断片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今天我才知道那个醉虾素有千杯不醉的称号。”
孟栩然动了一下,上半身和薄明烟微微拉开了一些距离,讪讪道:“可能……那个醉虾不是喝断片了,是困断片了。”
“……”
薄明烟有一瞬间很想把孟栩然丢下。
能说出这种话分明是记得发生过什么,偏偏这人装不记得。
静默的氛围又蔓延开来。
孟栩然咬着下唇暗自懊恼,她不用凑上前看都知道薄明烟这会儿的表情,肯定又结了冰。
“很丢人啊。”孟栩然用低轻又无辜的声音说。
有风从堤坝那端吹过来,拂得小路两旁的花叶轻轻摇曳。
薄明烟微微侧头,余光扫过那些轻晃的枝叶,从两人交融在一起的影子上瞥过,随后又平直地落回了前面。
孟栩然又趴伏在了她背上,手臂微曲,像围脖一样兜在薄明烟的脖颈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
软软的长发垂落扫过薄明烟的肩。
茸茸的,像只小狐狸。
“千杯不醉的人偏偏就那天喝醉了,被人好心地捡回了家,结果勒,她仗醉行凶!恃靓行凶!见人家生得好看,”孟栩然偏头,对着薄明烟的耳朵,气音撩人,“就非礼人家。”
耳朵仿佛被咬了一口,薄明烟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就捏在孟栩然的大腿内侧。
孟栩然“噫”了一声:“你这是在报复我,非礼回来嘛。”
“……又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薄明烟顿了顿,鬼使神差地问:“你是喝醉了,就会逮着好看的……非礼么?”
“我眼光很高的,也不是谁都能被我非礼的。”孟栩然歪着头看薄明烟的侧脸。
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过你,她在心里说。
“那我是要感到荣幸么?”薄明烟冷哼了一声,又故意掐了孟栩然一下
“嗳!你又捏我!”腿上的热度像是要窜上大脑了,孟栩然忽闪着眼睫,舔了下发干的唇问,“你这样,是想让我负责么?”
她想,只要薄明烟说是,哪怕是开玩笑,她都会说:我可以对你负责,负一辈子的那种。
迎着门卫大爷打量探究的目光,薄明烟不慌不忙地背着孟栩然进了小区大门。
小区里的灯要亮很多,从树叶枝梢间穿过,撒了一地的斑驳。
薄明烟不紧不慢地踩着碎影,踩在自己的影子上:“不是。”
孟栩然倏然没了声,一会儿起身,一会儿趴下,忽近忽远地拉扯着两人的距离。
薄明烟微微侧头,幅度很小,很快又转了回去。
直到进了楼道等电梯,孟栩然才平缓了情绪,开口道:“累不累?把我放下来吧?”
“还好。”薄明烟说,“别老动。”
孟栩然蔫蔫地“哦”了一声。
到了家门口,薄明烟也没把孟栩然放下,只说地上脏,瓷砖地凉,光着脚踩不好。
她单手兜着孟栩然,另一只手拿出钥匙,孟栩然很有默契地从她手里接过钥匙开门。
钥匙插入锁芯,孟栩然轻声说:“其实,我是怕你不理我特地回来的。”
“我觉得这种事还是得当面解释。”
“你看,我这么真诚地跟你解释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对么?”
“你不会突然不理我,对么?”
钥匙拧开门锁,“咔哒”一声,薄明烟一时分不清,孟栩然打开的是面前的门。
还是她的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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