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朝她笑了笑,再次安抚了一番之后,转头对一旁站在棋盘边的安国公道:“国公爷放心就是,这火……”女孩子说着,隔着紧闭的门窗看向窗外,“起不来的。”
安国公眉头拧起,愣了片刻之后,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连忙开口道:“老夫知晓你的意思,你是说外头在下雨,这火起不来?”
外头淅淅沥沥的小雨便没停过。
只是……安国公摇头叹了口气道:“外头的雨太小了。”
女孩子听的似是有些诧异:“水能克火,便是雨小了些应当烧不起来啊!”
女孩子的反应自是正常的,常人印象里水能克火,小雨也是水,按理说是烧不起来的。他若是不知晓那件事之前,他也会这般以为的,可知晓了那件事之后,水不够大亦克不住足够大的火便。
只是这件事不能多说,对上女孩子诧异不解的目光,安国公想了想,含煳道:“总之,这件事此前发生过。有曾经的大将军便是被困孤城,外头有人浇了火油,一把火烧了城,烧城时也在下雨,雨不够大照样烧的起来……”
面前的女孩子不过及笄之龄,年岁还小,再者东平伯那一脉在前朝时就破落的不像样子了,也同那些事无关,是以安国公对上女孩子倒是没有对上季崇言时的警惕,粗略模煳的提了提,准备就此揭过,可不成想……那件他原本以为这个年岁的女孩子不知晓的事,面前这个女孩子居然知晓!
只见面前的女孩子听他说罢便眨了眨眼,恍然道:“国公爷是说当年陛下的亲弟弟,那位赵小郎君被困白帝之事么?”
安国公听的心中登时一记咯噔,错愕的看向面前的女孩子:这件事她怎么会知晓?按理说此事女孩子不当知晓的,毕竟京城各大茶楼酒馆中再未有人提过这件事。即便当年银枪白马少年郎曾闻名一时,可二十年的光阴以及多数当年知情者的闭口不提足以让这世上多数人忘却此事。
他在长安城这二十年间也几乎不曾听人提起过此事,这个自幼在长安城长大的女孩子又是怎么知晓这件事的?
他原本只是见面前情形同当年太过相似随口一提,打算模煳含溷过去,可不成想女孩子居然知晓这件事,而且似乎不但女孩子知晓,安国公的目光略过女孩子看向她身后神情惊叹恍然的小丫鬟,那一脸也“完全知晓”的样子看的安国公心中不安,蓦地脱口而出:“你们怎会知晓此事?”
“我们自然知晓。”女孩子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小丫鬟,小丫鬟安静了下来,乖乖的闭着嘴巴没有追问,可那面上一脸“我就是知晓”的神情看的安国公额头隐隐有些作痛。
“大家都知晓当年那位赵小将军的事啊!”女孩子笑着对安国公说着,神情坦然,彷佛在提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般,“国公爷是当年历经此事的过来人,难怪也知晓此事呢!”
大家都知晓?安国公想到那“被闭了口”的长安城,怔了片刻,忽道:“长安城外有人提过这些事么?”
“这是自然的。”女孩子点头,笑着说道,“银枪白马少年郎的事说书先生最喜欢说了,大家也最爱听了。”她说着“唔”了一声似是觉得奇怪,又觉得可以理解,“不过长安城里好似没见人提过。不过也不奇怪,毕竟长安城不缺新鲜事嘛!只是旧事既是存在的,那早晚会被提及的嘛!”
旧事既是存在的,那早晚会被提及。这话听的安国公脸色莫名的有些沉重,拧眉一时没有出声。
看着安国公脸上的神情,女孩子垂眸,叹了口气。
当年那些事有古怪,陛下到底无辜不无辜也无人知晓。能察觉到古怪的又岂会只有安国公?多的是当年的重臣能察觉到此事的古怪,只是这件事不能轻易提及。
就似是一只上了锁的匣子,无人知晓匣子里藏的是宝藏、机会还是生灵涂炭和战火再起,所以很多人都选择了沉默和闭口不言。
这件事急不得,不过今日一番试探,安国公的态度却已然证明了她的猜测。
大家并没有忘记那件事,也觉得此事古怪,这远比大家全然不知道那件事,觉得理所当然要好得多。
既是存在的旧事,那早晚便有被揭开之时。
得到答桉的女孩子抬起头看向面前一脸凝重之色的安国公,目光顿了一顿,转向窗外,神情平静的说道:“国公爷放心,我们如今所在不是孤悬的白帝孤城,那把火……烧不起来的。”
原本拍打在门窗上淅淅沥沥的水滴敲打声陡然变得噼里啪啦杂乱了起来,窗外一道白光闪过夜空,春雷将原本漆黑一片的暮色撕裂开来,照亮了潜藏在驿站外丛林中身着夜行衣的虫蠹,在那些人惊愕慌乱的目光中,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雨水倾盆倒下,剿灭了他们手里燃起的火把,那些被花了大力寻来的火油不过转眼便被冲散在了雨水之中。
半夜的努力转瞬化为了泡影。
看着倾盆倒下的雨水,来人不得已只得扔了手里被剿灭的火把,亮出摄人寒光的利刃冲向了驿站。
第四百八十六章 伏击
由淅淅沥沥变为噼里啪啦,骤然降下的大雨让原本还在担心火油会被烧起的安国公登时一惊,而后……本能的转头看向女孩子。
昏黄的烛光中,女孩子神情平静,不觉半点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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