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白理了理衣冠,跪在地上,行叩首礼。
礼毕过后,他上前除了陵墓前的杂草, 又拾走了周围掉落的树枝和枯叶,清理过后, 变得干净顺眼许多。
周沐白从马上掏出一壶酒,放在季盛的陵墓前。
他为季盛倒了一杯酒, “师父, 他们已经动手,贼寇人在暗,我在明, 但请师父保佑,徒儿早日找出贼人, 以保大晋安危, 亦能告慰您死去的冤魂。”
周沐白站在墓前, 对季盛满是崇敬之情。
晋国前首辅季盛正是他的恩师。
这是个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 当年在机缘巧合之下,季盛发现了他, 从此便开始对他秘密授课, 从诗书礼仪到权谋政治, 季盛用了十年时间倾囊相授,由此才成就了今日的周沐白。
年仅二十四岁,能够一跃首辅之位,成为大晋国历朝历代以来最年轻的首辅。
可季盛却在在任的最后一日,被离奇杀害,恩师死得不明不白,周沐白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这些年他在朝为官兢兢业业,一是不想有负恩师所托,匡扶天下,二是他定要找到那个幕后贼人,以告恩师的在天之灵。
一阵风刮过,扬起周沐白的广袖,衬得他神色越发的肃杀。
那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绝不!
策马下了山,周沐白未用早膳就跑去吊唁,现下只觉腹中饥饿。
正巧路过樊楼,他放下马进门,此时正值午膳时,堂内熙攘,周沐白巡视一遭想换地方。
小二热情地上前,“这位爷,您想吃点什么,咱们樊楼今日上了特色菜,您来尝个鲜。”
周沐白转身就想往外,“今日人多,改日再来。”
小二哪里肯放过送上门来的生意忙说道,“爷,窗边有一位置,那里清净些。”
周沐白顺着小二指的方向看去,临靠窗的位置,果真清净。
他安然落座,只叫小二上了两三道招牌菜即可。
“爷,这是您的茶,您先慢用,菜马上就来。”小二利索得上了一壶茶。
周沐白慢慢饮着,时不时看向窗外。
“小二!你们这还可还有位置啊?”
季绾踏进堂内,扫视了一圈,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内心轻叹,唉,起晚了,连吃饭都没地方。
小二上前,“这位公子,现下怕是没位置了,不若你稍后再来?”
季绾有些丧气,“那,行吧,改日再吃。”
小二眼瞥见周沐白,灵机一动,“公子,您若是不介意,小的可为您寻一处清净地,与他人拼一桌,您看如何?”
季绾一听拼桌,有点犹豫,“哪里啊?”
小二指着窗边,季绾顺着看过去,正有一位玄衣公子,背对着她,坐在那处,似乎在饮茶等膳食。
“也行。”季绾勉强道,本来就是为了吃口饭,跟谁吃她其实无所谓。
“好嘞,公子稍等。”小二忙跑到那人身前询问,得了允许,又跑到季绾身前。
“公子,窗边那位公子允了。”
说着,小二把季绾引到窗边,对着周沐白道:“爷,就是这位公子与您拼桌。”
季绾站在周沐白身侧,只觉眼熟得很。
她拱手谢道:“谢过这位公子。”
一抬头竟然看到周沐白正转头看她。
“大人!”季绾眼中带着惊诧。
“怎么是你?”周沐白见到季绾出现在这,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小二一看这两个人认识,心里更是高兴,“二位公子认识,那更好,还请稍等,膳食这就来。”
季绾径直坐在周沐白对面,天太热她一把打开毛竹扇,铆劲地扇着。
对着周沐白清风朗月地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吃个饭都能遇上,你说是吧大人。”
周沐白手里捏着茶杯,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只是被茶杯挡着,季绾并未瞧见。
他看着今日的季绾,照比昨日归来时,简直天差地别。
一身白青卷云纹云锦半臂衣,外罩一层素白纱袍,头戴玉冠,衬得她潇洒自然,清新脱俗,十分符合初夏的装扮。
昨日因着赶路有些暗沉的肤色,只过了一日,现下就像是白玉一般透亮无暇。
恰到好处的审美总是叫人赏心悦目,周沐白不可否认,季绾的存在却是能够给人带来赏心悦目的感觉。
周沐白垂下眼眸,随意划过别处。
季绾并未拘谨,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大人,明日,是不是就该考核了啊。”
周沐白放下茶碗,“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就是,嗯,还请大人明日手下留情啊,这顿饭,小臣请。”季绾豪迈的一拍胸脯。
周沐白轻嗤,“手下留情?你请客?我可以视作你提前贿赂朝廷命官。”
“大人!”季绾听周沐白这么一说,急了。
“我视大人为朋友,小臣对大人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河连绵不绝,这样的孺慕之思,请您吃顿饭不过分吧。”
周沐白听着季绾一顿吹捧,他不禁扬起嘴角,笑了笑。
“哎呦喂。”季绾拍着手,吓了周沐白一跳。
“大人您笑起来可真好看啊,小臣还是第一次见,大人没事就该多笑笑才对嘛。”
刚才周沐白不经意地一笑,确实打动季绾,这才叫她脱口而出,不知道为啥,今日她总觉得周沐白的神色照比以往多了几分的柔和,和煦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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