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娘嘴角露出了自嘲的笑容,笑自己,笑他人。
那颗不纯粹的心一早便会埋下祸患,不在今时,就在明日。
累及自身,祸害终身。
如今,皆是报应。
主院的书房里,
坐满了曾经熟悉的面孔。
如今说来,也算是陌生。一个个再不复从前那般意气风发,眉眼间满是疲惫与沧桑感。
黎成轩坐在主位上,凌厉的目光扫了在座的众人一眼。
各怀心思。
不过,没关系。眼下共同的利益会让他们竭尽所能的。
他把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一旁的桌上。先是客气地寒暄了一番,然后将视线投向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
其余众人也看了过去,随后,纷纷目露出了嫌恶和鄙夷。
想他们这些人从前也是世家公子,贵族出身。如今就算再怎么落魄,好歹也会注重一下自身的体面。
而独自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一脸胡子拉碴,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穿的衣裳也是半拉半垮,沾染了不少酒气和污渍。
他懒懒地靠在座上,手中还拿着个酒壶不停地往嘴里灌着,活脱脱一副酒馆里的醉鬼模样。
简直是有辱身份!他们不屑与之同伍。
徐承廷看着那人,眉头紧蹙,神情复杂。
终于,那醉鬼猛灌完了手中的一壶酒,开始闹事了。只见他把手中的空酒壶往地上一砸,没好气地喊道:
酒呢!怎么没人上酒了!
黎成轩原本不想多理会此人,但见他一把推开了前来劝阻的下人,一副喝不到酒就没完没了的架势。于是,沉声道:
申兄,莫要着急。既然是在下作为东道主人,岂有不让来客尽兴的道理。
申世兴闻声转过头,虚眯着眼睛,看着座上的黎成轩,咧嘴笑道:老子当是谁呢,黎家小儿。你如今可是愈发出息了,听说还混了个官儿当,咱们这些人是都得仰仗你了,来瞧瞧,哟,人模狗样儿的
放肆!黎成轩的亲信首先发难道:你怎可如此侮辱我家主人!!
不少依附于黎家的人也立刻出言指责道:太过分了!想黎兄一番厚意,好酒好菜地招待于你,却换来这样的态度!
申兄弟从前好歹也是出身显贵,怎么如今尽是市井狂妄之徒的做派!
也有人小声嘀咕道:
既然已经是断腿之人,废人一个。人家如今还肯邀请你前来,那是看得起你。
可不是,真是不知好歹!
对耳边这些讥讽的话语,申世兴轻点着手指,嘴里轻哼着小曲儿,像是一副喝高了的模样。
徐承廷至始至终闭口不言,眸色沉沉。
黎成轩虽心中不喜,但想到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讨,便随他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宴散,
众人秉持礼节一一与黎成轩道别,各归各处。
无人去搭理角落里那个颓丧模样的人。
虽有多年的情分,但见申世兴这副不顾场合当众丢人的模样,徐承廷心中气恼,也不想多加理会。
被人嫌弃的男人只管独自喝酒,无所谓众人的态度。待所有人离去后,才在前来打扫屋子的仆人的提醒下,摇摇晃晃地撑起身,拿过放在一旁的拐杖,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各家都有人来接,再不济也有个小厮等候在门口。只有他
申世兴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眼,看着空荡荡的长路,嘴角讽刺地一笑,往嘴里猛灌一口烈酒。嘴里哼着富贵荣华,金阁朱门南柯一梦转头皆空
一手拐杖,一手酒壶,腿脚不便,步履蹒跚。
刚走至下榻处,便听见里面又传来熟悉的吵闹声。
男人面色沉沉,就靠在院门外的青墙上,拿着手中的酒壶灌了一口,也不进门。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争!
哟!你还当你们是什么公子小姐呢!要论身份,我还是你们的长辈!这最好的缎子和玉器当然该属于我这屋里!你们跟我说话就是这么没大没小的!
呸!你一个妾室玩意儿算哪门子的东西!如今跑到我们面前来充长辈!当初要不是靠着我们,你早就被那章氏给打杀发卖出府去了!
瞧瞧你们这些丧良心的,趁着爷不在,就这么欺负我们娘儿俩,呜呜我不活了
里面的人争吵不休,外面的人心里悲凉。
他仰起头,看着天边那不断变换的云,一会儿一个模样。
往日在他面前谦卑恭顺的人其实嚣张跋扈,原来他以为听话懂事的儿女实际上心里弯弯绕绕,算计他不停。
从来都是在他面前一副面孔,在背后又是另一副面孔。
争什么呢?又在算计什么呢?
想他一直为了这几个儿女苦心打算,生怕他们受了一丁点委屈,结果他们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自从他废了这条腿后,不只是外人看他目露嫌弃,就连他这向来疼爱的几个子女对他也是爱理不理。曾经的他宠爱他们如珍宝,而如今他们却视他为包袱,一个甩不掉的麻烦。
伤你至深的永远是你最亲近的人。在背后捅刀的,也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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