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中,明面上不敢动她,暗地里说不准。
她借着面还烫的机会拖延时间,不停地用筷子搅和着面,眼神不住地往四周瞟,寻找逃脱的机会。
陈子惠虽然饿得很,但还保持着君子的风度,没动筷子,安心等着面凉了再吃。
还没等他把面送到嘴里,就被人叫出去。
来人似乎是这小店的掌柜,是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挂着招牌的和蔼笑容,瞟了一眼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阴沉,似乎她做过什么对不住他们的事情。
她越想越心虚,总觉得有鬼,他们在密谋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一会儿便回来,你先在这儿等会儿我。
嘱咐完后,陈子惠便和掌柜的走了,把她一个人搁在这儿,对着空荡荡的桌子两碗面。
可算是走了!
她想知道陈子惠和小店的掌柜密谋的是什么,可她哪里敢明目张胆地在别人的地盘上探听。
现在她最想知道的就是父亲的案子的进展,她最怕的就是陈子惠从中做梗,她总觉得这处为是非之地。
韩昭昭又起了逃走之心,不过这回她更为谨慎。
她先探头探脑张望一阵,然后才丢下桌子上的两碗面,小心地往门外挪了几步。
恰好迎上端着两面的店里的小二,韩昭昭的认人能力还算强,瞧着这人的长相熟悉,仔细打量了一遍,好似是昨天在路上碰到的,她以为是刺客,陈子惠说是他的人的那个黑衣人。
一个小店里还卧虎藏龙,想到这里,韩昭昭一哆嗦。
与此同时,那人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地瞟着她。
她心下一凉,果然是陈子惠的做事风格。
逃是逃不掉,瞧着那小二往这边走,韩昭昭先发制人,抢先一步挡在他跟前,淡定自若:哪里还有醋?再给我加些。
那人疑惑地瞅了一眼她,答道:待我送完两碗面,给姑娘拿过去。
在哪边?我自己去拿。
经过陈子惠人的手中,谁知道又会搞出来什么幺蛾子。
她按照小二给她指的方向去了,拿一小罐醋回去,寻个小碟倒一点儿,之后便把碟子丢到一边。
自她坐回去之后,便没有人再瞟着她,她已是饿极了,盯上了陈子惠的那碗面。
面端上来的时候是烫的,陈子惠好不容易等到面凉了些,刚动筷子夹起来几根,就被掌柜的叫出去商议事儿。
想来他这碗面应是没什么问题。
她发现只要她坐在这里,就没有管她,她利索地调换了两个碗的位置,用筷子把陈子惠夹过的一小块挑到另一个碗中,之后,夹起陈子惠碗里的面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味道不错,饿了这么长时间,吃什么都觉得香。
邻桌几个年轻人的说话声不断灌入她的耳朵。
那几个人是本地人,喝着酒,说着一些琐事。
很快,话题就变了,一个方脸男子开口道:你知道昨天晚上咱晋阳县的县丞被抓了吗?
人群中一片哗然。
这个秦县丞与她家走得还算近,她父亲被贬后,又成了父亲的佐官,是县里头的二把手。
给他安上项罪名,楚王一党摆明了是要砍掉她父亲的左膀右臂。
未成想,楚王一党要通过这种手段陷害她父亲。
得知县丞被抓的消息,人群中顿时热闹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因为个啥?
听说是贪污军费。
军费?
就是在雁门关吃了败仗那回,和当时的主帅,也就是咱们现在的县令一起。
韩昭昭夹面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她父亲因为这件事从京城被贬到晋阳。
当时苦于没有证据,皇帝把她父亲贬到晋阳做县令,若是楚王一党伪造出了有力的证据,那就不是贬官的事儿了。
贪污军费?不可能吧!你瞧着这晋阳城里有几个官员的穿戴不如他!留着银子不花,堆到库房里做什么?
又有一人附和:咱秦县丞管着整个晋阳县的仓库,要想拿,什么时候不能拿点儿,非要碰军费。
小店里本就嘈杂,此时更甚,挨上秦县丞的话题,谁都想说上一嘴。
一个瘦高的中年人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哪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上头说他有罪,他便是有了。
这人是衙门里的小吏,一副深谙官场套路的模样。
又有一个人叹了口气:咱也别在这儿说了,说也管不了啥用,在京里派来的官到这儿之前,把案子结了。
最好整个死无对证,借死了的秦县丞的嘴,再陷害一遍她父亲。
听了这些话,韩昭昭想笑,在陈子惠身边呆了这半天,知道的东西还不如晋阳街头小店里一个消息比较灵通的百姓知道得多。
韩昭昭听着的时候,不自觉地用筷子夹面往嘴里送,不一会儿,一大碗就见底了。
还没吃过瘾,她又端起碗来喝汤。
喝面汤喝到一半的时候,陈子惠忽然走了过来。
他瞟了一眼桌子上剩下的那碗面,若有所思,吓得韩昭昭两口把剩下的面汤解决掉,以毁尸灭迹。
他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诧异,又坐回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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