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修罗场啊修罗场。
第27章
贤妃和君知行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堵住苗璎璎, 不让她目睹这荒谬的一幕,但君知行身无余物下不来, 贤妃后知后觉, 也慢了一步。
视线之中,那一幅蜜合色、玫瑰紫与墨青色间裙随着脚步水波摇漾般拂了进来,接着,便是苗璎璎那张清透的被雨水扑湿的白腻小脸, 深深埋在绛红锦帽貂裘里头。
乌黑的眼眸, 如点漆于水中, 朝四周一看, 先是瞧见门口的贤妃, 怔愣了一瞬,再接着,便是地上衣衫不能蔽体、忍着泣声不断抽噎的桑榆晚, 视线再一次为之一顿。
一个没可能的可能突然浮现脑海,苗璎璎怔忡地扭过头, 最后,她看见了床榻上拥着被褥,惊慌失措地凝视自己, 急于辩解的君知行。
这场面,只怕不用问, 也能猜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贤妃要解释什么, 一张口,却成了:璎璎,你先别急。
苗璎璎茫茫然地如木偶一般转过视线, 扭向贤妃。
娘娘, 他们做了什么。
贤妃面色羞愧, 不敢辩解。
苗璎璎已经有了答案。
君知行将被子裹在身上,便要从床帏之中走下来,苗璎璎只觉得难堪,像被针刺了眼睛,她红着眼飞快地背过身,朝外狂奔而去。
璎璎!璎璎!君知行怎么叫她都不回,在场的都是一些女眷,急得他披上被子钻进了屏风后头的衣橱去更衣。
傅母依旧不死不休地抓着这点不放,只是口气没方才强硬,竟也随着桑榆晚哭泣起来,一边哭一边哀告自己命苦:若郎主夫人知晓我没照看好娘子,让娘子受了这般委屈,我也不用活了。
贤妃似乎不为所动,傅母睁着泪眼仰视着她:娘娘,娘娘,您也是桑家入宫的娘子,真的不给我们一点活路吗?四殿下害了我家娘子
桑榆晚察觉到那搂着自己身体的臂膀在颤动着,慢慢地松开,她惶然地支起眼睑,低声唤了一句阿姆。
那傅母便松开了双臂,径直撇下了桑榆晚,当着贤妃和邱氏的面,发了狠拔下了头顶的银簪,重重地插进了自己的颈部动脉。
鲜红的血液飞溅出来,将贤妃的罗衣染上了点点红梅。贤妃惊恐地退后两步,由邱氏搀扶着,脸孔刷白:你这是作甚!
傅母右手扶着银簪扑倒在地,眼珠依旧维持着怒瞪的姿态,一声难再吭。
桑榆晚失神地爬过去,悲恸大哭,泪水沿着脸颊簌簌滚落,阿姆
她抱起傅母的尸体,一个劲用破损的衣衫堵住傅母脖颈间的血洞,可那血液就像无知无尽一般,怎么擦都擦不完。
屋子里弥漫起一股血腥的味道,愈来愈浓。
贤妃一开始也只是回绝傅母的痴心妄想,令其莫生痴念,祁王妃的位份,单凭桑榆晚还拿不起。但就连贤妃也没有想到,这事到最后,竟真的闹出人命出来,现在傅母死了,多多少少是因着自己,贤妃的眼睑急剧抽动着。
看着地上一死一活,死了的无声无息,活着的悲痛欲绝,贤妃心中倒地不无恻隐。何况这事关桑家,娘家人要是知晓了桑榆晚这件事,又知道她逼死了傅母,只怕暗中也有指责。
贤妃不愿跟娘家闹僵了。
可是苗璎璎方才也撞见了这件事,她失望地跑了出去,还不知怎的跟她交代,跟苗太傅交代,贤妃一时心神大乱,也没拿主意的魄力了。
迷茫间,更衣完毕的君知行从紫檀螺钿边珐琅花鸟挂屏后步了出来,更换上一身宅居的赭红对襟云纹大袖裳服,发胡乱束成一结,用一根同色的发带固定,虽然事出仓促只能如此潦草,但比方才的窘迫,此刻也还算得上衣冠楚楚了。
君知行咬唇,歉疚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桑榆晚。
表妹,对不起,这件事我没法交代。
他说罢,又看向贤妃。
母妃,璎璎呢?我去找她。
他转身就要出门,贤妃拉长了嗓,喝道:站住!
君知行脚步停了下来,对上贤妃既失望又愤恨的目光,神情空茫地杵在哪里动弹不得。
贤妃闭了闭眼,深深抽进一口气进肺里,这才睁开眼睛,平缓地说道:事已至此,我今日回宫,便向陛下奏请,过几日抬了桑榆晚做侧妃。
君知行一听大急:母妃!
这件事万万不可!
贤妃喝道:住口!若不如此,你要如何掩盖此事!
这句话真的把君知行问住了,他羞愧难当地叉手立着,只听贤妃又道:桑榆晚可不是你以前打茶围惹出来什么风流债,那烟花巷陌的女子,打发了也就打发了,攀上了你,还能搏个良家前程。你若是今日狠心绝情,出了这个门,回头桑榆晚便如同这死去的傅母,横尸在你面前,你要如何自处?这是你母家的表妹,可不是别人!
君知行呆住,他怔怔然盯着地面上失血而亡的傅母,可心中仍然不能死。
母妃,我喝醉了,什么也不记得,这件事真的不能全算是我的错。
贤妃固然知道这一点,可是,她的两道柳叶眉朝上竖起,愈发显出一种凌厉:你喝醉了?怪也只怪你喝醉了,你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认。除非你要让你的表妹死了,死在你的面前,否则,你必须纳她为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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