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他要做她的男人,一个就算她心中抗拒却也身不由己与他同乐的男人。
第15章
七月中旬,京城。
已经过了立秋,天气依然炎热,景隆帝沉迷享乐去郊外行宫避暑了,留太子在宫中监国。
四十岁的太子,身穿朱色朝服坐在大殿之上,头戴玉冠,气度雍容,已经颇有几分天子威仪。
朝会结束,太子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放着冰块儿,清爽怡人,太子兢兢业业地批阅着奏折,觉得疲乏时,便带着两个小太监去内殿揉揉肩捶捶腿,另有宫女端着托盘随时喂来酸甜可口的瓜果。
除了有一点忙,这日子跟天上的神仙也差不多了。
殿下,宁州府来信了。
紫衣太监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恭敬地立在内殿门外禀报道。
正趴着享受的太子全身一僵,一边叫人进来,一边翻坐起来,摆摆手,周围伺候的人便鱼贯退了出去。
谁的信?
送信的太监刚刚进门,太子已经发问了,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
宁州府的周家就是南疆的一条狼,朝廷好不容易才安稳几年,太子真的不想周家在这时候又来挑衅。
是华容公主。
太子震惊地挑起眉。
华容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可自从父皇将华容嫁给周温,华容心生怨恨,嫁过去七年至今,一封家书也没往京城传递过。
托盘中央,静静地摆放着一封极薄的信封。
太子很想拆开看看,却又知道父皇不理政事,却一定重视华容的信。
对着这封信沉默半晌,太子笑了,吩咐道:传定王。
定王是华容的亲哥哥,等会儿他带定王一起去行宫拜见父皇,如果华容有好消息传来,他不介意跟定王一起分享荣耀,如果华容汇报的是噩耗,那就由定王来承受父皇的怒火,他大可以置身事外。
定王人在兵部,离得近,步履如风,一刻钟就到了。
太子笑着道:华容来信了,不知为了何事,三弟随我一起去给父皇报喜吧,父皇盼这封信可是盼了七年。
垂眸肃立的定王,在听到第一句时,倏然抬眸,锋利目光直直落在了太子手中的信封上。
华容,他唯一的胞妹。
七年前,他奉命在北疆带兵抗敌,他有信心击退草原强敌,不想西疆、东南疆两个藩王举兵造反,朝廷腹背受敌。
所有能用的大将包括他在内都已经被父皇派了出去,就在此时,西南的周家也蠢蠢欲动。
父皇怕了,为了稳住周家,为了稳住风雨飘摇的江山,竟真的将妹妹嫁了过去。
他远在北疆,无法回京,连发几封折子劝阻父皇,却只换来一句让他全力对付北敌,不得分心。
定王心中有恨,这份连七年光阴都无法淡却。
太子欣赏过定王眼中转瞬即逝的复杂,笑道:走吧。
定王复又垂眸,跟在太子身后出发了。
行宫,年近六旬的景隆帝正在池子里与美人们玩闹,听说太子、定王来见,景隆帝遗憾地叹口气,意犹未尽地爬出池子,整理仪容。
这么热的天,何事让你们兄弟两个都来了?
看着前后走进来的两个儿子,一个面如冠玉雍容华贵颇有仁君之风,一个在战场上历练出了满身风霜仿佛山巅不倒的苍松,景隆帝满意地摸了摸胡子。他有那么多的皇子,属眼前这两个最有出息,一文一武共同辅佐他治理天下,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来,喝茶喝茶。
景隆帝慈爱地招呼道。
太子看眼定王,从怀中取出那封信,笑着递给景隆帝:父皇瞧瞧,这是什么?
景隆帝眯了下眼睛,等他看清信封上的字,竟激动地站了起来,因气血不足而泛白的脸迅速涨红,眼角也流下泪来,怔怔地对定王道:是华容,华容终于肯给朕写信了!
曾经他有一位艳冠天下的贵妃,贵妃又为他生了一个天底下最漂亮的小公主,唯有华容二字能与之相配。
贵妃红颜早逝,景隆帝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女儿身上。
他也舍不得将女儿送去宁州,可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天下无数百姓的安宁,他是皇帝,不能那么自私。
面对景隆帝的眼泪,定王只是继续垂眸。
倒是太子,摸了摸眼角,孝顺地扶住景隆帝,感慨道:父皇这下可以放心了,儿臣早就说过,华容心怀大义通明事理,绝不会为当年的事怨恨于您,多年无信定是周家从中作梗。
景隆帝一边点头一边瞥了眼定王,觉得定王还在怨他,不如太子胸怀大局。
重新在椅子上坐稳,景隆帝迫不急地拆开信封。
薄薄的信纸上竟然只写了寥寥两行字:
儿臣多年无出,今收养冯氏圆圆为女承欢膝下,特为其求封郡主,望父皇恩准。
没关心一句景隆帝的身体,没打听一句其他亲戚的情况,七年来第一封信,只是为了替养女讨要郡主称号。
景隆帝呆住了。
太子试着探头,看清信上所写,也是大出意料。
定王只是耐心地等着,直到景隆帝示意太子将信都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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