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了,动作要快。」他低着声线,把声音尽量压低。
「是,草民这就开始替皇上把脉。」被宋华熙大内暗卫卫长带来的黑影小心地弯起身靠近龙榻,在夜明珠微丝的弱光下动作轻柔地握住皇帝的手腕,两指准备无误地摸在脉搏上细心探听。
探了一会儿神色渐渐凝重,过了一会儿便放开了皇帝的手,自然地退后一个身位又跪了下去。
「朕是否时日无多。」深宫中夜里微凉,宋华熙拢紧了肩上的外衫,若不是黑夜的掩盖,跪在他身侧的黑影便会看到此时他脸色有些苍白。
跪下的那抹黑影全身一抖,迟疑了片刻,还是如实告之把脉后的诊断「皇上脉沉弦硬,而根据卫长大人告诉草民关于皇上近日的病症,确实如御医所说是肠有…..恶疮,而且从脉象上可看出……病势己到颇为严峻了。」(注:古时有些大夫称现代的癌症叫恶疮,对于古代来说是难治甚至是不治之症。)
宋华熙坐在榻上慢慢地合上双眼沉思,他并没有为此消息而惊恐慌乱,他甚至极其冷静,在思考他还可以做些甚么。
今早早朝后,他移往福康殿后书房正批阅奏折,批到午膳之前突然腹腔隐痛,很自然命总管太监传官房,可出恭过程十分疼痛,而且出恭后总管太监神色凝重告之檀中有血,这是大事。
(注:官房大约是指管治马桶地方,皇宫里的皇室成员的洗手间可真是叫流动厕所,噗!出恭看着就知道是上厕所的过程,而檀是指皇帝的马桶啰~据我查资料所得,叫檀原因是用檀木所造。)
皇帝出恭后有血,身为皇上的贴近总管太监亲自处理了檀里的脏物,并按照皇上意旨密召心腹御医前来替皇上把脉,御医把脉后露出凝重又惊恐的神色,并跪在地上如实告之诊断结果。
是恶疮之症,且看病势不轻了。
宋华熙当时也像此时一样神色严肃冷静,他沉默了片刻用言词警告御医切记保密今天之事,且不能留任何记录,退下了身旁的人后,他往桌上敲了个暗号,很快只听从他命令的大内暗卫卫长萧旗如影一样出现在后书房跪在了龙案前。
「去请民间华圣医今晚子时前来。」
萧旗领旨后又如风消失,这便有了此时华夏深夜秘密进宫诊症的事宜。
「皇上,病势需恶,草民目前能力也有限,若皇上配合诊治,草民有信心可推迟病势。」华夏见皇上未有意旨,便再轻声告知眼下该怎么做。
从来人都是害怕死亡降临,何况是一国之帝,任何帝皇都希望长命百岁,谁都不想在大好之年离开。
「可延多久?」宋华熙始终合着眼睛,他并非害怕,而是以目前皇室里的局势,他需要时间做准备,特别是他放心不下的女儿宋若兰。
华夏再拱一拱腰道:「只要皇上保持心境欢悦,配合针炙药疗,不要过于操劳,一到两年,甚至三年,也是有可能的。」
三年吗?宋华熙未敢奢求,但若能拖一到两年,时间便足够了。
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倦意道:「那以后有劳华圣医,朕乏了,萧旗送华圣医出宫吧。」
待两人从密道离开后,宋华熙收起了夜明珠,寝宫里又回复到一片黑暗。
翌日早朝后,宋华熙又回到了福康殿的后书房,退下贴身的总管太监到殿门外守候,殿门关上未几,龙案前像鬼影一样出现了一抹身穿全黑软甲的身影,他单膝跪着禀告华圣医己安全回去。
「萧旗,朕还有一事要让你亲自去办的。」
「请皇上下旨。」
宋华熙启动了龙案上的机关,咔一声,他起来走去一个书架前,把其中一格拉开,里面有一个暗格,从暗格内取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块白玉佩,而玉佩上刻有一个“姬”字。
他曾经拥有过两块刻有字的玉佩,分别是“冷”与“姬”,多年前他因为时局所需动用了刻有“冷”,而多年后,他没想到又因为困局而动用它,原本他是想把玉佩传盛给太子的。
「将朕的雪鹭秘密带出宫外,把玉佩绑在它身上,它自然会知道带给何人,若它领着带同玉佩的人来找你,同样在子时前秘密带此人进宫见朕。」
「末将领旨。」萧旗起来却未敢直腰,半弯着腰靠近宋华熙并从他托起的锦盒中拿走那块玉佩。
未经动任何人,像风一样又消失在后书房,萧旗并没作停留,直接从皇宫里的暗道去把雪鹭带离皇宫,并骑马至离皇宫有一天的路程来到他林野间一处秘密山头,此处有一个山洞,是他在宫外的临时住所。
他警惕地先感受四处有没有其他气息,确定附近没有人才掀开洞外的草藤进去洞里点起火把,任务要紧,他立刻从衣襟的暗袋里取出玉佩,看到上面刻有“姬”字时,萧旗表面如常地冷淡无波澜,实际内心己有些惊愕。
拜金山庄己退引江湖多年,至今江湖之士仍然对它敬而远之,特别是谈起拜金山庄庄主,号称冷姬的杀人手段,每说一次都能令人不寒而栗。而多年前他从前卫长那儿听说过当今皇上与拜金山庄甚有往来,传闻皇上手中有可以操纵拜金山庄的信物……
看来便是此玉佩了。
他未敢想太多,也不必猜测皇上想做甚么,身为皇上的暗卫,只需替皇上办事而已。萧旗解开脚边的布袋,里面的雪鹭抗议地飞出来,用尖锐的嘴啄向他的脑袋,他一手使将它抓起来,动作有些粗鲁地将装有玉佩的小锦袋绑在它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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