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善恶,我定乾坤。
那道戏腔再度响起,男人的手倏然探出,轻轻一抹,转瞬间,原本是红色的脸谱赫然变成了金面,浑身竟泛出如神祇般不可亵渎的光辉。
天要你死
一柄长刀落在王启的头顶。
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睁开了,以他为轴,如北斗七星排列的七棵古槐熊熊燃烧。
雷电,是天时,槐局,是地利。
雷声轰鸣,四野的天穹照得亮如白昼。
王启浑身发颤,指尖的雷混着流过血水,霎时席卷成一道阴雷,轰向那双手举着大刀往他头顶劈来的红色戏服。
半空里出现一道刺目耀眼的火光,噼里啪啦震响。
两人双双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王启的身体不受控制往后,他陡然吐出一口鲜血,对面的男人也不好受,金面和红面被震碎了,现在面孔上是介于两者之间的颜色,手捂着心口。
单单一眼,就让王启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真的是你。王启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墓室棺材里那张狸猫皮果然是你剥的,你比我们先来到这个副本,你剥的是胡家人的皮,没想到这群号称正统守墓人的胡家村人本体是一群成精了的狸猫。
听到这,那人显得很淡漠,连呼吸都未曾惊乱过,平静地接受了那些话。
王启说:你是来拿狐狸的心肝去救那个人?
与你无关。他的声音凉薄地响起,谁要拦我的路,我便除了谁。
是与我无关,我只要你把我的师兄还我。王启一字一句说,难掩憎恨,人皮北。
身后闷雷骤响,几千万里之远,狂风咆哮。
一时人影交织,各种颜色的脸谱眼花缭乱地变化着,电声雷鸣如利剑滑过。
整片槐林风声雨声交织,宛如古时草木皆兵那般,令人心存忌惮。
人皮北再要动,却发现半身已经僵硬了,动弹不得,而王启,因着这几轮的受控,一时大意,竟也被控制在原地,无法控制四肢活动。
瞬间,他们都意识到一直以来被呼吸的东西,在他们身后,寂静的密林里,几只寒鸦飞离,从中走出来一个人影。
来人袅袅娜娜,一身妖娆旗袍,暗色浮花软玉,枝枝蔓蔓绣在衣襟,过于惹眼,最上,是一枚正红盘扣,黑发风流。
她纤长手指拢着一柄扇,难掩反水后眉眼弯起时的恶意。
反倒是人皮北有一刹那的愣住:单薇子?
哎呀。单薇子掩了唇笑,眼波流转,语气在那一刹那变得极其冰冷,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舍得把小主子给你当药引吧,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请你那短命鬼爱人去死了。
你要背叛五色?
我不背叛五色。单薇子俯下身来,附在人皮北耳边,轻轻道,未来,我就是五色,可惜你已经看不到了。
人皮北复杂地看着她:你提出和我一起来,说是帮我,其实是为了。
为了我自己呢。她笑,手指狎昵地摸上人皮北的脸,真是可惜这张脸。
王启躺在一旁,也没有被忽视,单薇子暂时放下人皮北,走向地上的王启,她展出一个微笑,眼睛里泛出如蛇般令人胆寒的光。
你也去死吧,道士。
然而在她的手碰到王启的刹那,单薇子身体一僵,再一动,却发现已经动弹不得了,像被抽空了知觉。
脚下,是一个巨型的由「元炁」组成的罗盘,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豫卦间,雷鸣声里,瞬息间,她已被风雷雨包围。
在她身后,传来王启气若游丝的声音。
从踏入这里的第一步起,你就已经在我的局中了,除非你能定四盘,扭转昆仑。
三具激斗得奄奄一息的躯体,因三个的控制能力互相克制,谁也动不了谁,最后躺在乱葬岗白骨乱生的土地上,眼巴巴望着头顶一轮红月亮。
受控于人之际,王启竟意外想起了李斯安曾经和他说过的话就是个脆皮法师,早就没蓝了,上去,薅他啊!往死里薅。
王启缓缓闭上了眼睛,只觉造化弄人。
几只乌鸦飞了下来,落到了三个僵硬「尸体」的身上。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僵局终于被打破了,中间那具男尸「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此刻的胡家村还陷在一片安然平和里。
被当成香饽饽争夺的当事人毫无反应,冒着咝咝焦气,焦气扑鼻,齐一站在门外走来走去,终于拉住了胡忠。
胡忠焦急地回道:已经去请兽医了,我把方圆几里最好的兽医都请过来了!
齐一:?
胡家村只有兽医,死马当作活马医,你就让兽医们试试吧。胡忠说,现在也请不到别的医生了。
齐一沉默了几秒:事后不要告诉他是兽医给他治的。
胡忠:啊?
为了大家好。
两三个提着小医疗包的兽医走了进去,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几个汗涔涔的兽医跑了出来,脸色全气红了,骂骂咧咧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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