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万金已经意识到了姬安是反应过来被骗,而姬安手里拿着的又是真枪实弹的东西, 霎时怂了, 抬高双臂投降道:轻轻轻点, 君子动手不动口,你们都退下,退下别靠的太近。
姬安的小水枪还抵着钱万金后腰,一把假枪握出了真枪的气势, 而对方似乎也没有发现。
他怒气汹汹地质问:卖假货呢?真正的文物被你藏哪里去了?骗子。
钱万金被他用枪抵着, 哭丧着脸:我哪知道啊, 这批货真的被我卖掉了。你说他们遇到了海啸,那也是他们运气不好,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姬安冷着面孔听着,只说了两个字:六爻。
听到那两个字时, 钱万金也沉默了, 随即又想狡辩。
好, 我承认卖给老板的确实是假货,真的货在一字堂的时生老板那里,你要开枪你就开吧,反正我已经不知道这些文物的下落了。
姬安见钱万金还死鸭子嘴犟不肯说实话,他明明都这样说了,对方却总有另一套说法,分明是个软硬不吃的主,说着体面的讲话。
生意人还当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首先这批文物肯定不会留在钱家本营里面。
按照钱万金狡滑透了的性子,他既然能够想到一货三卖的法子,就定然不会将那么重要的线索留在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姬安:你卖假货你还有理了。
钱万金说:你这是你平口诬人清白!我老钱家从来不做假的买卖!天地良心啊,小少爷。
姬安:呸,你就是个骗子,我早就问清楚了,你还敢骗我,现在这批文物到底在哪里去了?
姬安心头也郁闷,原先他距离真相一步之遥,转头就又被NPC讹得不轻。
社会人太刁钻了。
但什么都问不出来,钱万金就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任凭姬安怎么说话都撬不开口。一副我就知道这些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姬安和钱万金在这儿浪费了半晌时间,仍旧一无所获。
快入夜时只得放手。
钱万金搭了搭他的肩说,将他手里那把绿色的玩具水枪扭转了个方向,笑眯眯地说:回去吧。
线索依旧是空,都是油嘴滑舌混商圈的,确实没那么简单就被发现。
不知不觉,姬安走到了钱家被变卖的当铺里,晚上放学的时候,你人依稀多了点。掌柜的依旧懒懒散散,靠在前边的柜台上敲打算盘。
这里零散来了些顾客,多是穿着短褂的,外面披着厚棉袄,在冰天雪地里一觉深一脚浅地走进来,多半就着花生米来喝酒。
掌柜的也是个会做生意的,上午的时候看还是当铺,到了入夜时分,见人多了又成了个酒馆。
掌柜的哼笑一声,看到他这幅略微有些萎靡的样子,但知道他是个不差钱的主,十分客气地温了壶热酒叫人放在他的桌子上。
姬安喝了一口,肺腑的寒气都被驱散了,他握着酒壶口走过去。
掌柜的低下头来笑:你去见过那阔佬了吧,钱家世代的生意人,可精着呢。
姬安握紧了拳头,他无法把钱万金把假货三卖还讹人的事情告诉钱掌柜,不由郁闷,钱家人怎么会那么坏。
一货三卖,不止如此,买了钱万金货品的在海上,还要被他下黑手淹死。
虽然说出发点是好的为了保护国家文物,但能干出这种行径,这心是得有多黑。
这就是真实的社会的毒打吗?
掌柜的仿佛预料到了姬安在想什么,哼笑一声:您甭将他想的有多高大,他就是个视财如命的主!可刁了。
姬安喝了一口热酒,肺腑好似也变得暖和了些。
他吃了两口花生米,掌柜的话匣子就自然跟他打开了。
他嚼着花生米,模样显得有些懒散:钱万金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啊,他不是还没结婚,也没有后代。
谁说没结婚啊,早就订婚了。掌柜的摆手,他还给人做了小白脸,不然哪进得去万新银行,还混到了如今的这个位置,他当的是上门女婿,不然你以为就凭他不清不楚发家的那些手段,能进得去那么大的银行?他老丈人可是上海有名有姓的大亨!
姬安吃惊的昂了一声。
掌柜的叹气:不过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个抛妻弃子的薛平贵罢了。倒是可怜那王宝钏啊?
姬安:你说的薛平贵王宝钏又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道:你人生地不熟,才来北平肯定不知道。这姓钱的以前呀,和一个姓白的女人纠缠不清过,当时他也初来北平,就疯狂爱上了裁缝铺家的女儿,那个女人长得貌美,当时跟了钱万金,所有人都在为她不值。
那时候钱万金只是个变卖家产、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但那个女人就不同乐,手里的铺子就值不少银两,做的衣服时髦,深受一些政界太太们的喜爱,后来名气大了,渐渐的和一些商界名流交往。
不知怎么的,这女人就看上了钱万金,一心一意想要嫁给这满身铜锈的。哦对了,她好像是姓白。
听到那句话时,姬安的头抬了起来,眼睛也看着掌柜的,呢喃道: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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