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瑄看了眼他们交握的双手,没什么兴致道:演出也看完了,渡边公使还有什么事情吗?
渡边凉介唇上带着笑:既然是场和解宴,如此早就结束未必也太可惜了,三少,后面还有一场也是我为您准备的演出,您一定会喜欢的。
渡边凉介回眸觑了眼随从,随即两边的灯都被关掉了。
四周都黑暗沉寂下去。
谁知在那极度黑暗之中,陡然响起了一声激荡高昂的戏腔。
霍尔德尔原本握着酒杯的手抖了下,方才始终盘着腿懒懒散散的欧洲男人被那声唱腔惊得抬起了蓝色眸子,慢慢挺起后背。
黑暗中,台上落下了一截雪白的水袖。
伴着四平调,响起低低宛如哀哭的唱腔。
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声声唱词铿锵柔和,像泪溅落雪地,映着窗外在北平城里下的这场鹅毛大雪。
皮黄锣鼓被敲响,长歌当哭。
虞姬在台上哀哭。
几乎是一刹那,陈静瑄带来的随从拔出了枪,指向渡边凉介的眉心。
那一瞬间,渡边凉介的随从们抽出枪来,数把枪在半空中指向对方。
不过瞬息,形势骤变。
场面变得剑拔弩张,枪口相向。
几个日本客人的眼睛都看直了,也没有想到渡边凉介会忽然发作,惊恐地用日语道:渡边君,你做什么?把枪放下。
而霍尔德尔的脸上,露出一丝看热闹的神情。
陈静瑄的那一唱戏是红色的虞姬,而渡边凉介安排的这一场,身穿白色,而白,在中国的语境中,意味着丧。而渡边凉介先是安排歌舞伎,又排了京剧,目的明显。
在那样的场合里,只听得到淡淡呼吸声。
陈静瑄缓缓笑了。
渡边公使这是什么意思?
渡边温和道:三少是聪明人。
没人喊停,台上还在演。
虞姬自刎。
四面响起楚歌声。
第225章
四周针落可闻。
场面已经逼近失控了, 在无数黑色枪口所指的方向对面,陈静瑄容色平静,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冷着面孔与渡边凉介对峙。
姬安看看两边, 显得点呆,还没想到里面的弯弯曲曲。
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
他慌里慌张地看向左右, 忽然脑袋产生了一阵眩晕之感, 他走了两步, 腿开始发软, 最后手肘失力地顶着桌面,整个头伏进了手臂里, 两颊泛出醉酒后的潮红。
渡边凉介道:先生,你总不会以为, 我对付你, 我们什么也不准备吧。
刚刚那杯酒有问题。
陈静瑄皱眉看着姬安:你把酒喝了?
姬安:我不是跟着你喝的吗?
陈静瑄翻开衣襟给姬安看, 衣领的位置湿了一片。
姬安的脸上霎时更红了。
他作弊,他漏酒!
姬安愈想要脑袋保持清醒,眼前愈发的晕。
而渡边凉介的人已经在周围围了一圈。
渡边凉介:你的父亲陈司令,你也不想管了吗?
陈静瑄有一瞬间的停顿, 目光瞬间变得极其犀利起来。
就当所有人以为渡边凉介要对陈静瑄出手时, 渡边凉介却说:来人, 把三少送出去。
桌子上还迷迷糊糊还趴着一只。
此时此刻。渡边凉介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如果他只是针对陈静瑄。完全没有必要说出后面那句话。
陈静瑄:休想。
他手里的枪笔直地指向渡边凉介:整个北平境内是我的地盘, 你大可以试一试,出不出得了这扇门。
渡边凉介和旁边几个客人都笑起来, 没人能懂他们究竟在笑什么。
也许是在嘲笑一个普通人也敢这样威胁游戏的玩家。
姬安最听不得别人吵架了, 一下子跳上了桌子, 四周的目光都朝他身上看来,姬安显得醉得不清。
他的帽子掉了下来,脑袋下的两只雪白狐耳顶了出来。
方才一直坐在渡边凉介旁边的欧洲人猛然站了起来,霍尔德尔望着姬安,深蓝色的瞳孔倒映出白色的长发,喃喃道:哦,塞壬。
第一声枪不知是谁先打响的,那一瞬间场面变得极其混乱。姬安抓上了桌布,往外狠狠一扯,霎时间方才满桌美食都七零八落掉了下来。几道枪声在这个场合里响起。
枪声里,姬安压根来不及顾及陈静瑄在后面了,他转头就往外跑。
渡边凉介本都以为要捉到姬安了,看到他转头要跑,一时急了喊道:别愣着快追。
不准伤害他!我要活的,活的!
陈静瑄原本也要追上,前面的霍尔德尔却站了起来,挡在了陈静瑄前面。
玉藻前,是真的存在的。
而渡边凉介口中的九尾也成了最好的佐证,对于渡边凉介这样狂热的文物喜爱者而言,九尾简直是SSR的存在。
所以渡边凉介的真正目的是九尾。
姬安脑袋都晕了,跑的速度也比原来要慢很多,原本很轻易甩掉的人,此时却跟一条尾巴似的,怎么也甩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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