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波第二天就回来了，知道儿子考上省一高后，他觉得脸上有光许多。
    手头的订单交割完毕，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顾书舟并没有对父亲的出现表现出喜悦，他甚至都没兴趣听顾文波和奶奶的聊天，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书。
    直到顾文波说要带他回去住，少年才抬起头来。
    “我不回去。”他面无表情道，合上书，准备上楼回房间。
    顾文波知道这些年自己亏待了儿子，心中有愧，并没有不高兴，他过来拉住顾书舟，语气甚至有些讨好。
    “书舟，爸爸想你了，就一个星期，回去住一个星期好不好？爸爸在家也待不了几天，想多看看你。”
    顾书舟眸色阴沉下来：“不好。”
    他已经长得比顾文波高了，居高临下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中年男人，少年浓眉紧蹙：“你松手。”
    辛可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父子僵持不下的这一幕。
    她晓得今天顾文波回来，特地去买了菜，准备吃饭的时候跟顾书舟说回家住的事，哪知道顾文波自己先来了。
    顾书舟最先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她，阴郁的眼神变得柔软。
    “姐姐，他要带我回去。”语气中哪里还有刚才的冷漠，听着倒是有几分可怜。
    这回轮到顾文波皱眉了，刚刚还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儿子，怎么瞬间就变了脸？
    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说明还是有人能劝的动这个油盐不进的臭小子。
    “可颐，你也知道的，我一年回不来几次，这些天不是正好放暑假嘛，也好几个月没见书舟了，怪想他的。”
    顾文波朝辛可颐使了使眼色：“你说是不是？”这是在向她求助。
    辛可颐点点头，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两人身边。
    “叔叔昨天就跟我说过这个事了，我打算今天跟你说来着。”她拉着顾书舟坐下来，语气温柔：“回去住几天也挺好的，毕竟那是你的家。”
    少年的眼睛望向她，湿漉漉的：“姐姐要赶我走？”
    一米八几的大男孩了，那小模样却宛如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耷拉着脑袋。
    其实，辛可颐确实有让顾书舟搬回去的打算。
    毕竟，中考已经结束，顾书舟考上了省一高，以后就要寄宿在学校了，顶多一个月回来一趟，也就没有住在她这里的必要。
    可这孩子眼神湿漉漉的，看着太可怜了，她哪里还说的出那样的话？
    “姐姐没有那个意思。”她摇头，有些心虚。
    少年沉默一阵，最后还是点了头：“那我听姐姐的，回去住。”
    那边也有换洗的衣服，顾书舟就这么跟着顾文波回去了。
    有顾文波在，姜彩月也收敛了许多，还特地做了好几道硬菜，但都不是顾书舟爱吃的。
    少年对这种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冷冷一笑，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不知道辛可颐现在在家做什么，这个点，应该已经吃过饭上楼了吧？
    好想她。
    “可颐这孩子，真不错，看看书舟学习上提高多快，怪不得能进省一高当老师。”
    席间，顾文波一个劲儿地夸辛可颐。
    要知道，靠近省一高真不是件容易事，顾书舟他们中学，总共加起来也就十几人考上。
    “是呀，可颐真是优秀，往后咱们晓琪呀，也让她多帮一帮。”像是忘了先前的不愉快，姜彩月一点儿不害臊地说。
    顾文波却摇了摇头：“那可以不一定了，往后她嫁出去了，不住这里，还怎么帮？”
    姜彩月掩嘴笑。
    “哪有那么快，她不是才二十出头吗？我记得你说过她小时候跳过两级，算起来……应该才21岁吧？结婚还早呢。”
    顾文波又摇头，撇撇嘴：“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早就被人看上了，她奶奶下午还跟我说，明天就要去相亲呢。”
    “啪”的一声，顾书舟将手中的筷子拍到了桌上，眼神依然淡漠，还透着似寒意。
    “相亲？”
    顾文波见儿子主动跟自己说话，心情不错，点头笑起来：“是啊，万一要是成了，你就有姐夫了。”
    少年面色极差，腾地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
    “这孩子怎么这样，一点教养都没有！”姜彩月终于忍不住了，也摔了筷子：“一回来就甩脸子，给谁看呢？！”
    “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你说话注意点！”顾文波如今赚了些钱，说话也硬气不少。
    他很难得地拍了桌子：“没教养？这么些年，你对书舟尽到过教养的义务吗？！”
    酒杯倒了，红酒顺着桌角流，弄脏了顾晓琪新买的公主裙。
    胖丫头哭起来，呜啦呜啦十分吵闹。
    顾书舟站在楼梯上，回身看着这一场闹剧，眸色越发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