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门之隔便将君跟臣划分出来,门内是君,门外是臣。大臣没事轻易不能跨过那道门槛,所奏之事都有宫侍接过折子呈上去。
司芸落座后探头看司牧,笑着问,阿牧,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我怎么看你有些困倦。
她道:你看这成亲的事情就是多,所以我懒得立君后,大婚实在太麻烦了。
君后跟贵君可不同,贵君可以依照皇上的喜好分封,但君后涉及的就多了。很多时候,君后身后的娘家势力是皇上的倚仗跟最强助力。
前世,吴贵君早早被封为君后,司桉桉顺势成了太女。
而今世,吴贵君育下小皇女司桉桉多年至今没被封为君后,司芸是什么打算,只有她自己心底清楚。
司牧端坐在龙椅上,眼底是淡淡的倦怠困顿,明显没睡醒。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尽量不往身后的靠枕上躺。
听司芸这么说,司牧笑了下,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顺着她的话侧眸轻声道:皇姐可莫要任性,父君已经催了许多次。另外大选一事礼部已经在拟章程,皇姐后宫人数还是太少,等明年春天是要阔选一些。
麻烦,司芸摇头皱眉,往旁边歪在龙椅扶手上,这些事情怎么这么琐碎麻烦。
她看着门外台阶下乌压压的一群大臣,更显得头疼,甚至已经开始走神去想自己昨日画的山水田园图,就连宫外画师都说从画中能看到和平盛世的深意。
江山稳固,百姓祥和,一如既往。
然而司牧一开口,说的便是变动之事。
翰林院政绩改革一事已经提出来一个月了,至今没有任何进展。每次只要司牧不主动提,下面的大臣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主动转移话题拖延时间,恨不得司牧能忘了这事。
奈何如今五月份,下面既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天灾也没什么人祸,群臣用来转移司牧注意力的事情都格外的小。
为了硬扯话题,都已经公然开始商量怎么在两个月时间内把司牧的长皇子府修葺一新。
司牧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这群人,一言不发,耐心逐渐告竭。
气氛慢慢低沉下来,群臣声音也越来越小,就在这时,谭橙往前跨几步站出来,臣有话要说,事关翰林院政绩考核。
司牧微微一怔,视线落在谭橙身上,像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这事。
谭橙跟谭柚作为同母异父的姐妹,长相还是有些相似。只是两人气质却完全不同,哪怕晨光熹微光线朦胧下,一眼扫过去,司牧都不会认错人。
哦?司牧拉长音调,来了兴趣,谭学士不如说来听听。
谭橙腰背挺直,也如青松,双手捧着将折子呈上去,关于考核一事,臣写了章程。
此话题一开头,群臣立马看向谭橙,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谭橙这是支持还是反对?是她个人的意思还是谭老太傅的意思?
吴大人几人也在看谭橙,不知道她出的是什么牌。
直到谭橙开口,臣觉得政绩考核一事,应当如此推行。首先要各司其职赏罚分明,其次定期考核政绩,好的留任,差的降级。
谭橙垂眸拱手行礼,此事只是臣自己微不足道的见解,为防有不够完善之处,臣今日早朝前还特意向吴大人请教许久,吴大人给了臣很多好的提议,其中就包括能者重赏这一条。
臣觉得,吴大人说的很对。
短短几句话里,一共提了三句吴大人,生怕有谁耳背没听清。
谭橙这话里有几层意思。
一是这事跟老太傅无关。
二是,正因为跟老太傅无关,所以她都没询问太傅的意见,而是询问了翰林院协办大学士吴思圆的建议。
吴思圆,?
这朝堂上是不是还有一个吴大人跟她同名同姓?不然谭橙说的这些,她怎么毫无印象呢?
谭橙这话说完,不止吴大人傻眼了,吴大人身边的几位大人也傻眼了啊。
几人齐齐看向吴思圆。
好你个吴胖子,感情刚才跟谭橙聊半天是在聊怎么撇开她们这些人偷偷讨好长皇子呢!
怪不得谭家让吴思圆做司礼,这两家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穿上了同一条裤子!
面对同僚谴责控诉的幽怨眼神,吴思圆也是茫然四顾。
她不知道啊。
谭橙好好一年轻人,怎么能睁着眼睛瞎说胡话呢。她今早什么时候跟自己商量政绩考核一事了,她俩站那儿聊了半天,连一句公务都没谈,说的都是闲话啊!
可惜别人不信,毕竟刚才可是有不少人都看见吴思圆跟谭橙在宫外相聊甚欢。
吴大人还拍了拍谭橙的手臂,那不就是鼓励的意思?而且吴大人对谭橙那是赞不绝口啊,恨不得谭橙才是她亲闺女。
吴大人真是一脚踏的两手好船哇,既有皇女傍身又不得罪长皇子,这手太极打的,深的她老师谭老太傅真传啊。
吴思圆顶着这些眼神,一个头两个大,急得满身是汗。若不是不能高声辩论,她都想问问谭橙,好好的怎么能陷害她呢?
吴大人用眼神向身边的陈大人暗示:
我没说过,我怎么可能背着你们做出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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